李伴峰练了两个钟头的铁尺,感觉多少有些心得。
唱机也一再激励:“相公,好男儿志在千里,总在家里待着作甚,赶紧出门买菜吧!”
出门买菜就是好男儿么?
李伴峰按开怀表一看,已经十点钟了,确实该出门看看。
回到余家寨,李伴峰先去找老朱吃了顿午饭,接下来决定在新地里走走。
旅修每天必须走够五十里,虽说昨天走的路途比较远,超额完成了任务,按照修者的行话,就是攒到了光阴。
但光阴有富裕,也不该浪费在日常修行上。
老朱劝不住李伴峰,只能把新地的禁忌告诉李伴峰:“李老板,别砍树,别拔草,别伤了林子里的飞禽走兽,
别吃林子里的果子,也别喝林子里的水,遇到看不明白人和想不明白的事,赶紧回来,
您来新地的时候走过一回,尽量还按原路走,千万多加小心。”
叮嘱是要听的,但原路是不能走的,总在一条路线上往返,不易于修为的积累。
李伴峰靠着旅修趋吉避凶的技法,尽量往不是太凶险的地方走。
可新地里,不凶险的地方不多。
距离余家寨三里之内,走的还算顺畅。
超出三里范围,李伴峰不时感到凶险迫近,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起,每走两步就会忍不住打一个寒噤,旅修的趋吉避凶之技,一直在向李伴峰示警。
走了将近十里路,李伴峰察觉到自己今天的基础修行已经够数了。
要不现在就回去?
回去就回去,午后出来散个步,然后再回去睡个午觉,很合理的安排。
李伴峰调转方向,准备原路返回,忽听树上有人说话:
“兄弟,是你么!”
谁的声音?
何家庆?
李伴峰默默抬起了头。
他看到树上垂下来一条手指粗细,近乎透明的丝线。
循着丝线往上看去,李伴峰看到了一只硕大的“竹篓”,正顺着丝线缓缓向下滑行。
这是竹篓么?
黑漆漆密不透风,好像是树枝编织成的,上面盖满了树叶,堵住了每一处缝隙。
竹篓的开口朝着正下方,正对着李伴峰的头顶。
丝线从开口进入竹篓,从末端穿出竹篓,挂在了树上。
竹篓里发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兄弟,你终于来了。”
第一次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李伴峰有些触动,他以为遇到了何家庆。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李伴峰发现这声音和何家庆的声音有很大差别,只是因为对方在“竹篓”里边,声音有些闷沉,和何家庆低哑的声线略有些相似。
李伴峰看着那竹篓,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他平静的问道:“你为什么叫我兄弟?是不是认错人了?”
竹篓悬停在了半空,等了片刻,里边又传来一个声音:“孩子,是你么?”
声音沙哑温和,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李伴峰很擅长模仿女性的声音,但这一次,他没有听出丝毫模仿的痕迹。
难道竹篓里还有一个人?
虽然依然没有感知到危险,但李伴峰决定立刻离开。
他没忘了来自车夫的叮嘱。
如果对方的层次比自己高,自己未必能感知到对方的恶意。
李伴峰刚刚向前走了一步,丝线忽然从竹篓里窜了出来,缠住了李伴峰的双腿。
李伴峰被丝线绊倒了,仰面躺在了地上。
他试着挣脱了两下,丝线非常强韧,双腿挣脱不开。
李伴峰没有贸然用手去扯丝线,如果手再被困住了,自己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他把两只手同时***口袋,右手先拿出了一把鸳鸯钺。
两个月牙交叉形成的奇特兵刃,刃口非常的锋利。
可李伴峰试了几次,鸳鸯刃割不断丝线。
硕大的竹篓缓缓下坠,慢慢的抖动。
“竹篓”里又一个声音传来,声线温柔细腻:“夫君,你来了?”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模仿的痕迹。
“你真的认错人了。”李伴峰平静的回应了一句,立刻收起了鸳鸯钺,拿出了铁尺。
铁尺没有刃口,但尖刺非常锋利。
竹篓继续下坠,摇晃的越发剧烈。
一张人脸在竹篓口缓缓浮现,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五官非常的俊秀,手指粗细的丝线,从她双唇之中钻出,一直蔓延下来。
原来这条丝线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这让李伴峰想起了一种特殊的蠕虫,靠丝线把自己挂在树上的蠕虫。
这虫子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蓑蛾。
难道这女子是只蓑蛾?
一条丝线贯穿了她的身体,一个出口是她的嘴,另一个出口在哪?
这个竹篓又是什么东西?
是蓑蛾的茧!
虫茧还在慢慢靠近,人脸在蠕动之间,从虫茧之中慢慢钻了出来。
一头修长的黑发,垂到了李伴峰的脸上,面容精致的女子,俯视着李伴峰,含着丝线,声音含混的问道:“我三次都猜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