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李周巍一身铁甲,腰间殷红的云珠静静放着光,手中长戟矗在地面上,胯下胎息巅峰的灵马重挲两眼灵动,直勾勾地看着远方。
等到一片山越缓缓地在面前站定,李周巍的长戟上慢慢亮起红光来。
“《甲子魄炼戟兵术》”
这戟术是李玄锋从东海带回,乃是古代梁国一将军所写,姓名早已经丢失,却是一道颇为古老的戟术,乃是术,并不是技艺之法。
这戟术在于炼魄,每每颠覆一军、灭宗破阵便壮大一分,若是入了门,便有乌影晕染于戟上,将之炼至巅峰,便有汹汹魄影跟随,威力极大。
至于品级,一如以往所得的古法般无从判断,甚至隐隐不在紫府金丹道体系之中,更难估算了,可作为从战阵之中脱胎换骨出来的戟术,在领军作战方面自然有出彩之处。
这红光在夜色中静静燃烧着,让一众山越惊恐抬头,随着看向他的人越来越多,李周巍戟上的红光越甚,他沉声道:
“狄黎由解!命你带兵渐进,不许折腾动静,在【冁关】前等候,按兵不动,到了天亮时分,听我命令。”
狄黎由解沉稳跪倒,李周巍纵马向前,一众族兵如风般远去,这山越汉子起身,听见下头的一众部众低声道:
“伽泥奚……”
狄黎由解却大惊失色,不敢让他们瞎传,低喝道:
“瞎叫什么东西!那是……”
可李周巍吩咐过,狄黎由解又不敢说是李家世子,只能道:
“我等从王入关,等到破关向北,自有王号传下,等破了北山越王庭,你我便是贵种!”
狄黎由解将野心道毕,下属的诸山越都瞪大了眼睛。
北方。
李周巍这头马踏流星,空衡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少年偏了偏头,问道:
“法师,不知这【胜名尽明】的名号,如今还有多少人知晓?”
空衡微微摇头,答道:
“此名乃是狄语多次转译,早就无人所知,纵使是有人知道明王…也是不晓得早就更换了多少次称谓,只是我辽河这样称呼罢了。”
“好。”
李周巍应了一句,心中有数,忖道:
“看来明阳早已经失传多年,种种描述消失殆尽…却是好事。”
话语之间,【冁关】已经迅速出现在视野之中,青石被夜色染得灰黑,在夜色中阴沉,他抬眉看了两眼,让人上前,低声道:
“去叫门。”
李周巍身边一人勒马,这人浓眉大眼,披头散发,乃是狄黎由解的弟弟,此次前来作为李家人的向导,低头倾听,便见李周巍轻声道:
“只说是大厥庭正在屠杀贵族,我等是逃出来投靠北山越的残部,这队兵马是众嫡系,只要放我等进去,族中灵物倾囊相授。”
那狄黎部的男子点头,迅速向前,李周巍只静静驾马立着,毫不担忧,两方的实力和信息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耍计谋不过是节约时间罢了。
毕竟在北山越看来,真要是李家哪里还要这么多功夫?直接筑基修士平推便可,自然怀疑不到李家身上。
身后的李乌梢显然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等了片刻,阴测测地道:
“世子…不如我打碎了这关隘,一口气冲进去。”
李周巍轻轻摇头,陈鸯在夜色中伏在马上,似乎已经理出了头绪,忖道:
“看来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冁关,要装作是狄黎部北侵…怕打草惊蛇?”
陈鸯正想着,上头落下来一大筐,狄黎部的青年下拜道:
“大人,那守将说兵马在外等候,让主事之人上前。”
“还算谨慎。”
陈鸯吭了一声,李周巍低声戏谑道:
“我看他可未必是贪图这些灵物!”
陈鸯低低一笑,顺着他的意思道:
“他十有八九是想献上‘残部’的脑袋讨好我李家了!”
李周巍将长戟矗在地面上,偏头道:
“麻烦乌梢前辈了,留那守将一命,我还有用处。”
李乌梢缓缓点头,轻飘飘落在那筐里,摇摇晃晃地提上去,上头的人提得很急,显得有些讽刺。
等到李乌梢入阵,陈鸯数了十七个数,这关隘的大阵轰然解除,关门大开,一片山越跪在其中,李周巍驱马向前,两侧的修士纷纷退开,露出满地殷红的血。
一片脑袋在地上滚落,那守将瑟瑟发抖,将双手中的骨剑奉上,李周巍并没有接过,一步步走上关隘,狄黎部的兵马已经出现在远方。
李周巍这才看了看地上吓破胆的山越男子,不过是胎息四层修为,被李乌梢的手段吓得软倒下去,连连叩头道:
“见过大王!见过大王!杜斗愿为大王部众,替大王收纳兵马!”
李周巍一言不发,看得杜斗满头大汗,等到狄黎由解急冲冲地上了这关隘,见这少年摆了摆手,轻声道:
“造反罢!”
陈鸯点头,心中的脉络早已清晰,笑道:
“传令下去,拟一份檄文,传至北山越各部,说杜斗受了巫山秘令,放狄黎由解入关,于【冁关】起兵。”
狄黎由解听得满头大汗,自家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只是看一看旁边的李乌梢与空衡,心中很快松下来,却见一旁的陈鸯往前挪了挪,李周巍笑道:
“也须有个名号,狄黎由解已经是我家的人,北山越迟早会知道,还是不太方便。”
狄黎由解难以理解陈鸯对李周巍心思揣摩,却也有自己拍马屁的方式,连忙行了大礼,恭声道:
“大王辉光如日,以蛮语为【大郃明方】,愿以此名上尊号!”
陈鸯见李周巍颔首,连忙道:
“那便下去安排…抽调兵马,趁着北庭还未反应过来…迅速北进!”
李周巍只随他去安排,漫不经心地望向天空,不知李曦峻等人隐在何处,只喃喃道:
“看这北山越之主什么个反应,最好能直接惊动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