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抵达了宝船之下,两个人上了船。
一个熟人,格物学院的李子发,负责蒸汽机测试的人才,另一个则是个军士,看着很是疲惫,双眼里都是血丝,衣襟也有些破烂。
李子发行礼之后,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军士打断。
“末将是广东都指挥使司,广州左卫千户黄途安,奉了都司命令,将韩知府十万火急的信件送至!”
黄途安从怀中取出一叠纸张,颤着手将东西递了过去。
顾正臣紧锁眉头,看了一眼朱棡与邓愈,言道:“本侯听说过十万火急的公文急报,听说过边关八百里加急,头一次听说一个知府,送十万火急的信件给一个侯爷,而不是给朝廷的。这事——你不先解释清楚?”
黄途安身体摇晃,脚步踉跄了下。
申屠敏、关胜宝紧张地上前一步,护在顾正臣身侧。
黄途安稳住,看着顾正臣:“定远侯,东莞多达四百余百姓,以惨不忍睹的方式,被倭寇虐杀!这就是韩知府,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将这份急报先送定远侯一份!毕竟,谁也不知道定远侯是在京师,还是在沿海何处!我们这一路打探,追到太仓州时,才得知定远侯出了海,为避免这份书信贻误,这才跪求李子发等人动用船只追来!”
扑通!
黄途安跪了下来,瞪着发红的眼睛,将一叠纸张与书信递过头顶:“末将请定远侯,请东南水师,为东莞百姓报仇雪恨!”
顾正臣脸色一变,看向关胜宝。
关胜宝将书信与一叠纸张接过,交给顾正臣。
顾正臣将纸张先打开来,看到了令人悚然的一幕,一个妇人挂在树上,肚子被剖开,肠子在地,婴孩在地……
“这是——”
顾正臣手微颤。
黄途安回道:“这是东莞的惨状,韩知府让人画了出来,为的就是能请动定远侯,能让朝廷发兵,将倭寇找出来,千刀万剐!末将请定远侯返航南下,前往广东!”
顾正臣将一张张纸看过,然后将一叠纸交给朱棡,然后打开韩宜可的信件看了看。
韩宜可是个官场老人了,他知道这样做并不合适,但他没有办法,广州卫所现在没什么战力,唯一有点战力的,那就是孟书主导的广州右卫,至少主将带头做事,但广州右卫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广州港、广州内港与市舶司,而不是出海作战,且一旦广州右卫调走了兵力,那市舶司与港口就空虚了,那样一来,广州的南大门就人守了。
想来想去,只能调动东南水师的兵力前来协助。但韩宜可不是东南水师的人,无权下命令,这才用加急的方式,将书信送了过来。
“该死的倭寇!”
朱棡怒不可遏,看向顾正臣:“先生,我们这就杀过去,将那些倭寇找出来,将他们剁成肉泥!林白帆,转向!”
林白帆将手放在船舵上,却没有动作,而是看向顾正臣。
邓愈看过图画与书信之后,眼神中的杀气毫不掩饰,对顾正臣道:“百姓被杀,这种事不少发生。可如此残暴、恶毒的虐杀,实在是我平生所未见!这大脖子病不治也罢,你应该命令水师立即南下,让倭寇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