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旺哼了声,甩袖朝着城墙走去。
身后的护卫余晖开口道:“叶都指挥使,自顾正臣得封定远伯之后,城内军士不满者众,开年之后,这种不满愈演愈烈,大家都在为两位都指挥使打抱不平。”
叶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余晖:“打抱不平,何来不平?”
余晖认真地说:“我们在柞河之战中,可是消灭了纳哈出大部,杀敌近万,俘虏八千。顾正臣才杀多少敌人,满打满算不过是全歼了速哥帖木儿所部八千!”
叶旺嘴角动了下,冰冷地问:“柞河之战,我们占据天时地利,布置周全,动用了多少大军你想过没有?是一万五千余!顾正臣用了多少人手,是五千!我们是利用冰墙、河道、疑兵、重军联合出手,可顾正臣利用了什么?他没用半点地利,直面骑兵!”
“再说回来,我们打纳哈出,阵亡军士一百七十八人,你再看看海州卫,阵亡多少,二十来个!若不是他去了柳河,几是无人阵亡!你见过哪个将领正面作战,迎击冲锋的敌人是如此少的战损?我是没见过,更没听过!”
余晖这才想起来,顾正臣的军功似乎被表面的杀敌数量掩盖了,其十分低的伤亡确实令人震撼。
不过——
“可军功是看砍下来敌人脑袋多少……”
余晖还是有些不服气。
叶旺呵呵一笑:“顾正臣哪怕就砍下速哥帖木儿所部的脑袋,也足够他封爵了。在我看来,封伯爵才是对他的不公,应该封侯!”
“啊?”
余晖震惊不已。
叶旺摇了摇头,说了句:“等有朝一日,你们也拥有火器时就会想起来,缔造新战法,将骑兵打得落花流水大势之人,正是你们此时不满的定远伯,不知会不会羞愧。”
余晖心头一颤。
终究还是自己无知。
叶旺明白道理,但许多军士不明白。
随着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随着不满一日日发酵,辽东镇的军士逐渐对顾正臣产生了偏见,连带着对新火器第一军也颇是不满。
进入二月,天气终不再那么寒,可依旧还是偏冷。
顾正臣考虑到只有三千多战马,无法发挥新火器第一军的全部实力,很容易在作战中落入下风。
说到底,就是担心无法实现饱和覆盖……
为此,顾正臣写了一封文书,交给沈勉、庄贡举,言道:“给都司借用一千三百匹战马,三个月后,归还他们两千战马!此事重大,务必要说服两位都指挥使。”
沈勉、庄贡举欣然领命,骑马出城直奔辽东镇。
在顾正臣看来,这笔交易对都司并没什么坏处,三个月净赚七百战马,没道理不同意,反正都司的人一时半会也用不着战马。可让顾正臣始料不及的是,这一封文书竟成了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