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没有失民心的下场,若地方官吏有所作为,就是出一个陈同,也根本拉不起来多少人跟他一起造反。
“时汝楫,此人竟能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顾正臣一拍桌案,愤怒地说:“这样的人不死,当真是天理不容!!”
顾正臣简单回了句,便感叹道:“昨日进了惠安城,夜间受惊不小。听客栈伙计说,这叫夜啸踏街,还有黑面海寇杀到了城中,这是怎么回事?”
以演习之名,行抢掠之实!
“这种事县衙不管吗?”
陈素连忙喊来伙计:“你们去打探下唐琥是不是病了,最好是去找黄大夫问问。”
目前的福建行省,有三个参政。
陈素心头去了一块石头,话匣子打开,一脸愤怒地说:“什么黑面海寇,不过是唐家招揽的地痞无赖,打着演训海寇入城抢劫,安排人员伏击、杀海寇的幌子,做的都是抢劫钱财,劫掠女子的无耻勾当!”
陈素想起什么连忙问:“锦娘,你不是说见到唐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难不成当真老天开眼,让他得了报应?”
陈素无语,自己怎么招来的如此笨拙的伙计,这样的话你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顾正臣皱眉。
陈素目光中透着悲伤:“后来,皇帝的驸马都尉调动精兵数万,终将陈同斩杀,那些造反的百姓也成了俘虏。”
锦娘想起昨晚之事,当时唐琥一句话都没说,似乎很是痛苦。
顾正臣欣然答应。
伙计招呼着,送来了酒菜,布置好之后,对陈素使眼色。
“好,今日见陈兄也是有缘,那就叨扰了。”
伙计答应一声便跑了出去。
伙计郁闷不已,只好开口:“掌柜,府里的唐通判来了,下令关闭惠安四门,派出了县衙所有衙役捉拿伤害唐公子的凶手。还贴出了告示,不准任何人家与客栈收留陌生之人,但有遇到陌生之人,当扭送县衙勘验身份,否则,以窝藏暴民论处……”
这里面恐怕还有卫所腐败,军士无战力的缘故吧。
顾正臣心有余悸。
四哥有个儿子,叫朱文正,还有一个女儿,便是福成公主。
在吏部考功评价中,时汝楫的评价算不得优,但也是中平的结果,这意味着,他干满三年之后,还能在这里继续干三年。
洪武六年,朱元璋以福建行省事务繁忙为由,一口气又派了两个参政,即高晖、吕宗艺。
陈素摆手:“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锦娘她们又不能饮酒,多个说话之人,也是好事。”
陈素也不好反驳顾正臣,毕竟陈同死了,为他说话没什么好处:“自从陈同死后,不少造反的百姓被释放回来。而唐琥为了自身安全,招揽了更多人充当看家护院,借着防备再次有人作乱的名头,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带人上演一出戏,然后寻机报复当年攻击过唐家的百姓,再后来,便演变为了抢夺财物、抢夺女人的把戏。”
顾正臣凝眸。
陈素有些不耐烦,直接拍桌子:“你小子想说什么话,直接说,莫要忸怩。”
陈素深深叹了一口气:“时汝楫虐民,唐琥更是欺民,受害人家数百,不少女子被其糟蹋,以至于只能自尽以保全名节。洪武三年时,唐琥欺辱了陈同之女,其女刚烈,当场撞死在柱子之上。此事激起众怒,陈同带了三百余百姓作乱,若不是唐琥家打手多,加之衙役帮衬,唐琥早就被打死了。”
“后来陈同无奈,带人退出惠安县城,但许多百姓纷纷响应,加入陈同队伍,甚至是周边百姓也因官员欺辱,主动投效,让陈同队伍一时之间壮大。朝廷派了泉州卫千户姚得、龚胜,带了四千军士镇压,陈同率百姓先是打败了姚得,后又击败了龚胜。”
老朱是朱重八,在前面还排着朱重一至朱重七,另外还有两个姐姐。
“这不合适吧?”
没用多久,伙计便急匆匆跑了回来,惊喜地说:“掌柜,城里已经传开了,说唐琥去了势,已经不是男人了。我去找黄大夫问过,他不肯说,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顾正臣不知说什么好,陈同可以说是被逼造反,百姓也是无路可走了,索性豁出去了。只是作为官员,代表的是朝廷,就不能容忍造反的存在,也不能表达对造反者的认可与同情。
顾正臣不想打扰这一家人,转身要离开,陈素紧走两步拦住:“这位小兄弟,先前多有冒犯,是我陈素的错,今日遇到这般喜事,可愿赏脸喝上一杯?”
顾正臣问。
明代初期的官员设置有些奇葩,明明尚书只规定一人,可有时候,一个刑部里就有七个尚书,明明规定地方行省就两个参政,可有时候老朱任性下,五个参政也不是不可能。
顾正臣看着一桌酒菜,起身道:“看来,咱还是先去县衙勘验身份,免得给陈兄添麻烦。”
陈素拉住顾正臣:“你是一个文弱之人,怎么看都不是能行凶作恶的人,吃点酒菜再去也不迟。”
顾正臣指了指萧成,对陈素说:“我是文弱之人,可他有点力气。”
萧成瞪大眼,你大爷,出卖我?
陈素瞥了一眼萧成,呵呵笑道:“他一个老农,挥舞锄头扛扛麻袋还行,怎么看都不像会打人。来,顾当家,先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