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句容不平静。
衙役辛苦，踩着星光便奔赴各地。这也就是养廉银收了人心，否则，没几个衙役会“加班”办事。
八位钻了被窝的耆老被喊了出来，到了县衙说话，孝顺子孙想在县衙门外候着，也被请了进去。
顾正臣拿着衙门的矿藏分布图，询问耆老最近一些年是否有新发现的矿藏。
县衙的这份矿藏分布图编于洪武二年，至今已有四年，有些矿藏并没有及时加注，而耆老对民间消息掌握较多。
耆老确实提供了一些新出现的矿藏，比如铁矿、煤矿、铜矿、石灰矿，煤矿、石灰矿这些要么就在人家旁边，要么就在山脚下，只有两处深入山里，但这里有猎户时常前往，山中还有人家，没听闻出过什么事。
“近几年，山林之中，可有怪异之事？”
顾正臣卷起图纸。
耆老周祥想起一件事，拐杖动了动，嗓音苍老地说：“太爷，两年前砚山岭出现过一起阴兵过道，算不算怪事？”
“阴兵过道？”
农夫收起钱看了看，解开腰间的钱袋子，取出四枚铜钱递给顾正臣。
顾正臣无奈地摇了摇头：“兴许是我太着急，只想着限期破案，好给陛下一个交代，不辜负皇恩。现在看来，只能将此案暂结，上书说明其中疑点，希望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顾正臣喝着茶问。
难道说，当年的阴兵过道，其实是矿工转移？
砚山岭，位于空青山西南方向，这也与空青山的山洞关联起来。
顾正臣微微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两枚铜钱，皆是折三钱，递给农夫。
周祥点了点头，回忆道：“记得是洪武四年元宵，砚山岭里的十几户百姓出山，至山外镇上过了个热闹元宵，夜间回去的时候，突然遇到了阴兵过道。据他们说，有四百余阴兵戴着黑色的帽子，提着幽兰色的灯笼，一队队的人被绳索挂着，安静如鬼魅，从西向东而去。”
虽然不能用前朝的剑斩当朝的官，但还是可以用前朝的钱买当朝的东西。
农夫商贩沿街摆摊，热闹得紧。
农夫笑道：“这更没错。”
“老爷，什么不会？？”
顾正臣凝眸。
官地铜矿，禁民入山。
另一位耆老黄固连连点头，附和道：“这件事我也听闻过，当时轰动一时。”
顾正臣揉了揉酸涩的肩膀，淡然一笑：“在清真观不是睡了会，莫要劝说，我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找到这样东西，便可结案。”
“张培，我记得你说过，这一枚铜钱是在武城山矿山里找到的。”
杨亮答应。
赵海楼摇头，王良严肃地说：“我们的人分散在各处，若真有鸽子飞出，应不会看不到，今夜星光并不算暗。”
张培脸上浮现出笑意：“我还以为老爷沉入案件里出不来了，这几日当真令人担忧。”
这样来看，明代流通唐钱、宋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个时辰后，姚镇、王良、赵海楼进入二堂。
顾诚有些疑惑。
“没错。”
顾诚与孙十八匆匆进入二堂，顾诚围巾都没解开，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老爷找我们？”
疲倦的顾正臣换了便服，洗了把脸，带张培走出县衙。
经过桥，不远处就是热闹的菜市街。
张培见顾正臣叹息，也清楚皇帝未必会给顾正臣这个时间。
顾正臣深吸了一口气。
顾正臣伸手指向一枚铜钱。
顾正臣总算是明白过来。
顾正臣拿出句容山川图，看着砚山岭的位置，当即喊来杨亮吩咐：“明日一早，所有衙役前往砚山岭。”
彻夜未眠。
张培点头，这一点韩强说得很清楚。
顾正臣笑呵呵地送走了耆老与耆老一家人，然后坐回二堂，安静地等待着。
顾正臣拿起一枚铜钱，疑惑地说：“你用宋朝的钱，买大明的东西，这合适吗？？”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