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钦、赵斗北、陈忠彼此看了看,低头不敢出声。
贪污是罪恶,是犯罪,这一点无疑。
奴仆不得告家长,这是规矩。
这些账册虽然证明了陈忠的贪腐,可这些账册与胥吏、衙役的证词,也说明陈忠贪腐并非一人之贪,他吃肉的同时,也给所有人都喝汤了。
陈忠脸色更是苍白,嘴唇有些哆嗦:“县尊是何意?”
倩儿想了想,咬牙说:“刘老爷他……”
倩儿连忙关上门,跟了过去。
从这个角度来看,顾正臣虽然不认同他们的行为,但理解他们的行为,所以才会设养廉银,并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从这一日起,顾正臣逐渐掌握了县衙内的权力,一众衙役、胥吏直接听命行事。
蜡烛再次摇晃起来,陈忠离开典史宅,去了主簿宅,却被告知主簿去找了县丞,只好到了县丞宅,求见刘伯钦。
升堂,威武!
顾正臣面色肃然,沉声喊道:“智水里长孙品、老人孙程何在?”
顾正臣微微点头,看向陈忠,目光锐利地说:“陈典史——你是句容本地人,县衙户房里爬上去的,算是少有的就地升迁。整个县衙里,你是最熟悉四柱账本,也是最善于写四柱账本的吧?”
典史任免权在吏部,致仕退休,自然也需要找吏部批,也好告诉吏部,句容县衙缺了个典史,再给安排个来过来。
孙品、孙程连忙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委屈不委屈,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赵主簿,虽非科举出身,毕竟在元廷里做过教谕官,升为主簿,至少朝廷待你不薄吧?”
顾正臣直截了当:“孙五两、孙浩二人可到县衙??”
赵斗北拱手:“不薄!”
这口汤,一喝就是五年!!
若有人收了养廉银还将手伸向百姓,那顾正臣不介意用一用欣赏欣赏剥皮的行为艺术!
倩儿看着离开的顾正臣,眼泪欲滴。
陈忠听到“县太爷”三个字时,冷汗刹那出来,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侧过身,熟悉的面孔,不正是县尊!
顾正臣看了看刘伯钦、赵斗北,淡淡一笑:“没错吧,我就说陈典史会来。”
顾正臣满酒,看向刘伯钦:“你是四年
他们的贪腐,为的并不是风雪月、纵情享乐、醉生梦死,为的是全家人吃得起饭,活下去!!
顾正臣扪心自问,若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日子过得不像人样,一年到头来连几顿饱饭都吃不起,自己手握权力,会不会去贪,会不会伸手去拿?
一个人为活着犯罪,这个社会有罪!
说到底,大明开国初期,迎着杀戮之刀而去的贪腐之人成群结队,不止是官员有罪,老朱至少也需要担负一些责任。
顾正臣想起后世的两句话:
一个人为钱犯罪,这个人有罪。
顾正臣摇了摇头,伸手打断了倩儿:“你应该清楚你的身份,有些话不要说,莫要给自己招祸。”
刘伯钦、赵斗北心惊胆战,不敢说话。
顾正臣转身,拉开房门,看着有些漆黑的夜空,说了句:“春主生,秋主杀。秋还没结束,都好自为之吧。”
倩儿打了灯笼,小心翼翼地送顾正臣出了知县宅,见顾正臣面色严峻,犹豫了下,喊了声:“县太爷……”
砰!
陈忠猛地推开刘伯钦的房门,闻了闻酒气与菜香,不由地恼怒起来:“刘县丞、赵主簿,你们倒是悠闲,在这里设宴欢愉,可曾想过我已被架在火上为人炙烤!”
天亮时。
陈忠感觉嘴唇有些干,连忙上前行礼:“县尊。”
顾正臣凝眸,冷冷地说:“你们的意思是,孙五两、孙浩二人失踪了?”
孙品无奈地点头:“我等已发动乡亲继续找寻,一旦找到,定送县衙告禀。”
顾正臣嘴角微动。
自己刚刚发现了端倪,找到疑点,两个关键人物却突然失踪,呵,好快的手,好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