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郑吒以往的任何一次对话都不同,他知晓轮回小队队员之所以能与各个任务世界的原住民正常交流,全是多亏了主神在其中进行翻译沟通,这才免去了由于语言不同而产生的交流代价。
但是这一次,郑吒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出曼哈顿博士话语中的不同来。而他更是从这蓝色的巨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像是亚当夺取自反面者的权柄。不,比那更强十倍,百倍,亿万倍……
……或者说,“无限”倍。
似乎是察觉到了郑吒如临大敌的态度,虽说曼哈顿博士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但他却伸出了手,示意郑吒看向他手掌之中的那本书籍:“我了解你的故事。”
“这就是罗夏的日记,也是我们进入的世界……”
在看到曼哈顿博士手中破旧日记本的第一眼,郑吒就明白了一切。那便是他之前进入世界的正体……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也是一个记载着未曾发生故事的,被人为造出的宇宙。
“罗夏是一个永不妥协的男人,但他也明白法老王的计划才是对世界最好的办法,所以尽管他在自己的日记里记载了一切,但在独自一人时,他也忍不住去记载,如果没有了自己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的未来将会迎来何种结局。”
曼哈顿博士语气不变,他平静地说着,仿佛自己是一个绝对冷静的旁观者:“但是,追寻真相是人类的本质,所以即便没有了"罗夏"的存在,也会有第二个"罗夏",也就是法老王。”
“不过,比起罗夏和法老王,我对你更感兴趣,郑吒。”
“……是因为我闯入了你的故事吗?”
虽然曼哈顿博士没有丝毫兴师问罪的意思,但郑吒依旧感觉压力激增,他尽力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平静,不卑不亢地道:“类似于一个故事之中,突然多出了不存在的变量……”
“不,我在十年之前,就对你有所了解了。”
突然之间,曼哈顿博士摇了摇头,打断了郑吒的话语,接着他翻阅了几页手中的书籍,而那本空白的书上顿时多出了一些新的文字——
“郑吒一直觉得自己死在现实中,上班下班,吃饭排泄,睡觉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的意义何在,绝不会在于主任那张肥油直冒的笑脸里,绝对不会在于酒吧结识的所谓白领女子体内,也绝对不会在于这个一望无边的钢铁丛林——现代化都市中。”
“郑吒觉得自己快腐烂了,从二十四岁一直腐烂到老,然后化为泥土变成一个名字,不,连一个名字都不会存在,因为没有人会记得你,谁也不会记得一个小小的白领,无论他是真正高雅,还是故做小资,他只是这尘世间的一粒尘土。”
“他想改变些什么,他想有自己的意义……”
“这,这是——”
“你好,郑吒。”
在郑吒满脸震惊的表情之中,巨大的蓝色光头裸男终于第一次放下手中的书籍,用那双不存在任何瞳孔,只余眼白的双目注视着他,向他打了个招呼。
“或者说,这个多元宇宙中,最初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