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的话语还是对蔡瑁有一定的约束力,尽管他心中对种平有诸多不满,但经过一夜的抵足而眠。此刻也能耐住性子,和种平以舅甥相称。
是以他二人出行之时,国渊眼见得二人昨日还剑拔弩张,今日便相处融洽,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诧,对种平的交际能力在心中有了全新的认知。
“太史令,且看我这荆州水师如何?”
蔡瑁知晓此次出行所为正事,且终究粮草之失,过错在于荆州,便也收了想要拿辈份压一压种平,看他做小伏低的心思。
种平见蔡瑁端正了神色,心中虽还对他有一丝戒备,却也放心他至少不会在此时做些手段报复,于是举目端详那江上的水寨。
他见那水寨之上旗帜俨然,各军旗幡齐而不乱,周遭有船只三五十条,其上士卒多备弓箭,往来巡警,不曾有半点疏漏,心中不由暗叹:
怪不得演义中周瑜要使计除去蔡瑁,不提此人品性,单论他这训练水军的本领,在这荆州恐怕也难找出
“平常闻荆州水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种平发自内心赞叹。
蔡瑁听他语气真诚,心中不由产生了些微妙的自得,连带着看他也顺眼了几分。
“时候不早,太史令请随我上船。”
种平早注意到那水寨周遭的船只围着一艘体型高大的楼船,因着从未见过这等模样的船只,他方才还暗暗多看了几眼,只是不曾想到,此次清剿水匪竟要出动这般大的楼船。
“听闻太史令乃是河南人氏,应当不曾见过楼船吧。”
蔡瑁跟在种平身后上了那楼船,见种平时不时抬头去看那船上建筑,心中暗笑,话语中也多了几分炫耀之意。
“确实不曾见过。”
种平有些惭愧,对着那楼船连连赞叹:“仅在书中读到过些许描述,那时尚且疑惑如何在船只之上架弩机长矛,心中虽有猜测,到底想象不出……今日一见,当真是巧夺天工。”
蔡瑁闻言,有心再引种平去看两侧随行的艨艟,但方欲开口,抬眼见庞纪跟随着个容貌雪玉可爱的少年而来,登时面上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几步迎了上去。
“琮儿见过舅舅。”
刘琮的相貌随了蔡夫人,眉眼间也隐隐有几分肖似蔡瑁,他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又是家中幼子,格外受刘表和蔡氏兄弟喜爱。
“这位便是种太史吗?”
刘琮神色好奇,大大方方上前见礼。
“小子刘琮,见过种太史。”
“二公子初次乘此楼船,可还适应?”
蔡瑁明显不想让刘琮和种平亲近,眼见得二人有聊起来的趋势,立即开口打断,转移了话题。
刘琮虽然是被娇养长大,但也从蔡夫人身上继承了一等一察言观色的功夫,他敏锐感知到蔡瑁和种平有些冲突,于是顺着蔡瑁的话往下道:“这艘船如此平稳,琮儿站在其上便好似站在平地一般,一点察觉不出这船正在动呢。”
种平笑容温和,并不因为话题被蔡瑁转移而显得尴尬,他转而去问庞纪:“据子柔先生言,那甘宁最近活跃于筑水之上,常见于房陵一带,不知我等自襄阳出发,何时才能到达房陵?”
“我等此刻便在筑水上游,太史令莫以为船只越大,行动便越笨拙。”
庞纪笑着指了指滔滔的江水。
“这楼船乃是由百人驱使,行动极为迅疾,且我等正是乘风而行,恐怕只需一个半时辰不到,便能抵达房陵。”
种平心中暗暗吃惊,面上却无丝毫显露,反而皱眉沉思道:“那甘宁终究是一群水匪,所使乃是锦帆小船,长于流窜……我等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打草惊蛇?”
“哼。”
回答种平的是蔡瑁的一声冷哼。
“小儿之见,我既敢出动楼船,自然有万分的把握,何须你来置喙?”
种平毫不生气,非常好脾气地准备听他高见。
“筑水并无支流,房陵一带不过几处河湾,我早遣人布置了水障埋伏,那甘宁如今已是瓮中之鳖,他不逃也就罢了,若是想逃……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