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敏锐地闻到了种平身上的酒气,心中暗暗记得一会儿要去厨房给种平备上醒酒汤。
种平大约明白种辑要同他说什么,屋内烧着碳,比外间温暖许多,他解下狐裘,看着身上新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换下,就这样去了书房。
书房内的铜质灯架上,烛火如豆,应当是已经燃了许久,如今将尽未尽,算不上特别明亮,但也勉强能看清这屋内的所有事物。
种辑就坐在桌案边,依旧是同以往一样的神情坐姿,见种平入内,先是问了一句:“席中可吃了酒?虎儿风寒未愈,喝了酒恐怕要头痛,先吃些茶吧。”
种平在自家老爹对面坐下,看着面前的茶,眉心几不可见地跳动一下,屏住呼吸闷了一口。
幸而这茶中只加了姜和花椒,虽冲鼻,但与在席中吃的那一盏茶对比,也不是不能接受。
种辑等种平喝了茶,看着他原本疲倦的眼中恢复了些精气,才转头拨了拨手边的烛火。
火光跳动一下,倏然暗下,又迅速光亮。
“我今日……”
灯花“噼啪”地落在铜盏中。
种平细细将自己对张燕的安排以及在宴会上被请为曹丕老师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去讲述他那些可能还不成熟的计谋,也是唯一一次这样直白地显露出自己对种辑的依赖。
种辑安静地听着,烛火下,他的面容显出一股沉寂如水的从容,让种平生出一阵恍惚。
其实种平的眉眼是随了种辑,父子二人静下来时,总有种如出一辙般“此不复世中人”的超然物外。
不过种辑很少会在人面前沉静,他大多数时候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一个只认死理的倔老头,行事总是停留在激动,冲动的层面上,很难让人想明白他是怎么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
“让张燕回黑山,这安排并无不妥。”
种辑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虎儿既敢放他回去,定然是有所倚仗。我听闻刘皇叔手下有一人名管亥,亦曾是黄巾?”
“此人便是当初围困北海的黄巾渠帅。”
种平记得管亥是张牛角的狂热信徒,在北海时能劝他投降,极大一部分便是因为自己借了张牛角的名头。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狂信徒,同皇叔去了一次青州和徐州后,便率领残部,诚心归属皇叔麾下了。
种平想了一想,琢磨出来种辑的意思。
既然可以用张燕去收纳黑山流寇,那自然也可以用管亥去收降青州黄巾。
种平是知道董承曾拉拢过张燕的,先不提背后是不是有刘协得授意,只说董承前脚刚对张燕示好,后脚张燕就回黑山老家,总归是落了董承的面皮,也透露出同种平的亲近来。
纵使日后张燕再假意向董承表忠心,以董承的性子,多半会心有芥蒂,不仅不会相信张燕的投诚,还会私下使些勾当坑害。
但若是同时调走管亥……
二人同是黄巾出身,出许都又都是为了收剿黄巾流寇,便不显得突兀。
再者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