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跟在袁绍身后,也知道袁绍是奢侈惯了的主儿,动辄在吃一顿饭食便是七八千钱。
但仅靠着他可调取之资,想要一口气买上五六个美婢,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可如今不过一县,便能轻易出卖几十上百的奴婢,纵然是私婢,那可以囤积的财富,也是难以计量的,何况是一郡如此?
吴质口中,图县行此举,不过两三年间,但这不过是换过县令以后,便宜行事,方才如此大张旗鼓。
换作其他县城,真的只是这一两年间,才开始强令女郎为婢的吗?
曹操越想越是心惊。
不由得他不心生怀疑,实在是这样积聚下的钱财,便是蓄养出一支精锐骑兵,都绰绰有余了。
种平对于东汉的物价还不甚清楚,自然也猜不出这背后的弯弯道道,他只是愤懑于图县官吏的丑恶行径。
他初入官场,便是在朝堂之上,纵然在曹操身边,经常从事些记室所为。
但对于这等基层官吏的公务往来,的确是一窍不通,因而也不曾锻炼出什么为官的心眼本事。
能占据个九卿之职到现在,属实是从前立下的功劳份量够重,又先后又王允、荀攸和曹操有意无意的护着。
对于曹操而言,倒是也心生过想要将种平下放到底层历练历练的念头。
可惜不说种平的履历太过漂亮,很难找到什么给他贬官的由头。
即便是要贬官,也很难直接将种平一撸到底,让他去做县吏的。
于是种平长到今日,还是个跟种辑一样又菜又爱冲动行事的性子。
“吴质曾同平言,买卖奴婢的契约,一般是有中人与旧档的,曹公看,是否可以从此处入手?”
种平心说这玩意儿造假起来可不简单,要是一查府库,发现奴婢数量与户籍对不上……那不就是最好的佐证吗?
虽是这样想着,但他也隐隐觉得,逼良为婢了快两年,督邮行县能躲过去,合着刺史八月行察郡国时也瞎了眼是呗?
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啊,那两年前兖州刺史还是刘岱吧?
种平摸着下巴颏上,好不容易生长出来的短须,陷入沉思。
总不能……刘岱也对这种事听之任之吧?
他图啥呢?
显然曹操和种平想到了一处,都将重点放在了已经成盒一年多的刘岱身上。
只不过不同于种平的困惑,曹操所思虑的要更深,更多。
若是刘岱是此事的推手,想要以此招养兵马,那断然不可能只在陈留一郡如此。
但自他入兖州来,换任官吏也不在少数,总不能一点消息都不曾风闻。
这样推断,要么是刘岱只将陈留一郡做了钱袋,故而能够遮掩得当。
要么,就是此事与刘岱并无关系。
曹操觉得后者倒是更有可能。
毕竟刘岱无子,难道死后还有麾下忠心为他行这等事,是要去支持刘繇吗?
天方夜谭。
“伯衡对于郡中辛氏,有多少了解?”
曹操轻轻敲击着桌案,心下明悟,此事少不得又是与兖州士族相关,已经别有了一番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