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郝萌来迟,请将军责罚。”
郝萌满头大汗,直冲进帐中,跪倒在地。
他衣衫褴褛,脸上俱是血灰,看起来狼狈不已,吕布望见他这模样,原本将要吼出的呵斥声卡在喉咙间,颇有些不上不下的惊疑不定。
“……你是不是败露了行踪?!”
吕布平稳下呼吸,抄起案上陶碗对着郝萌掷去。
郝萌不敢躲避,生生挨了一记,额角涓涓冒血,血液流进眼中,一阵刺痛。
但吕布尚在盛怒,郝萌不敢再去触他霉头,只是半垂下眼,希望能缓轻些痛意。
他也算是吕布身边的老人,从种平手中逃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会面对何种来自吕布的责罚。
现下只是被陶碗砸破了头,算是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警告”,郝萌暗地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难免有些心寒。
他这边的情形是,收拢百余大多手无寸铁的残部后,无法再如计划那般悄无声息地攻下图县,为了奉行吕布“勿打草惊蛇”的命令。
郝萌不得不带着一百多点人,在没有马匹代步的情况下,穿过荆棘小路,另从扶沟绕道回高阳亭。
扶沟地形崎岖,他与麾下无粮无水,还要时时注意,躲避图县周围的巡卫斥骑,能够在约定之日赶到。
那都是士卒畏惧吕布之威,害怕遭受处罚的缘故。
郝萌伏在地上,等着吕布审问,心思却是再度活泛起来。
吕布动辄鞭打士卒,有时喝醉了,像是他这样的旧部,惹得吕布不喜,也要被拖出去打军棍。
按理说,吕布这般对待麾下,郝萌早就该与他离心。
然而吕布打仗打得高兴时,那也是真让士卒放纵欢愉,铢钱锦缎都是大把大把地往下赏赐,流水一般送进各人的府邸中。
郝萌每每想要脱离吕布,又贪恋财物美色诱惑,不说他畏服于吕布的气概——
主将能打胜仗,士卒自然趋之若鹜。
只说他离了吕布,那也是无处可去这一条。
也就足以让郝萌歇了心思。
只是他也清楚,今日若是让吕布知道他被俘真相,定然难逃一死。
从前他尚有转圜余地,“叛吕布”这念头顶多是在心底打个转儿,
但现在可真是生死关头,如实告知是死,瞒一时难道能瞒一世?
事情若是泄露,吕布知晓他曾有掩瞒,那更是没活路。
郝萌不得不把找下家这件事提上日程。
至于当前……那还是能遮掩推诿,就遮掩推诿,当务之急先将自己摘出来,争取些时日,再做其他打算。
郝萌想清楚关节,低着头只是认错。
吕布一看郝萌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谈,也明白这是被自己说中了,更是火大,抬脚欲踹。
张辽赶忙站出来打个圆场。
“不如先让郝将军说明路中出了何事?”
陈宫现在案边,视线在郝萌和吕布身上打了个转儿,似乎在思虑些什么。
“军师,你看?”
吕布下意识询问陈宫的意见。
“嗯……”陈宫拢了拢衣袖,“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温侯何不给郝将军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