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还记得自己来徐州,名义上是为了给曹操送吕布张邈偷袭兖州的消息。
他其实有些后悔,被李傕追击时不该往兖州逃。
虽说这也是逼不得已……但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困局,哪怕是氪命也得将刘协往洛阳送啊,洛阳的确是残破不堪,孤城一座,但可供操作的空间更大,亦可以空出时间去挑选明主。
天下诸侯互相征伐制衡,要立刻去分兵迎天子,可能性并不大。
有了时间,那干什么不行啊?
不过这也只是种平理想化的设想罢了。
刘协和董承这两个人一搭上,他就是再有想法也没用。
要是当初真选择单军入洛阳,现在自己应当是已经喜提九族串串烧,凉得不能再凉了吧……哦,不对,估计是凉不了,被割肉炼丹还差不多。
种平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曹公既已至彭城,我等也不能再拖延,恐兖州将生变故。”
“子义,可否拜托你护送康成先生一行入扬州?”
种平话中存了些私心,他不是很愿意太史慈掺合进徐州这个烂摊子里。
“少府……”
黑夜里难以看清彼此的面目神色,种平只能听出太史慈语气中的迟疑。
……也是,本来太史慈这时候应该是在东莱奉养老母的,种平啊种平,你都将陶商拖入这样尴尬的地步了,难道还要再麻烦太史慈吗?
“是我欠考虑,子义不必挂怀。”
种平试图让自己的语调变得轻快些,“话说,我们一定要在外面吹冷风,摸黑谈话吗?”
“某若是去了扬州,少府身边还能有可用之人吗?”
太史慈的声音很低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
明明这些时日中,他与种平相处得不错,但他还是会不是有种,对方好像是某个旁观者,或者说是过客的感觉。
就是说,他好像并非是站在那里,站在他眼前,而是隔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种平闻言一噎,竟然无言以对。
除了太史慈,他身边能看的武将,居然真的一个都没有。
许邵似乎武力不错,但……那也不能当武将用啊。
至于陶商……我还不如指望国渊呢。
“阴平离彭城,也算不上有多远,只是传递消息,子义离家许久,恐怕伯母会担心。”
种平心说就是去传个信,问题应该……不大吧。
“大丈夫言出必行,某承担护卫少府之责,怎么能半途而废?”
太史慈其实很想劝种平试着去依赖别人,不必万事都一人扛负。
他同种平相处这些时日,好像种平是个交友广泛,无论在哪里都有些人脉的人,但是,真要说出对方哪个挚交好友的名姓,他却怎么也无法找到个符合的对象。
戏志才也许算,但又似乎差点。
太史慈不曾见过种平的亲眷,他只是大约知道种平师承蔡邕,父亲位居侍中。
然而依据传闻,种平身为年幼的一方,反而每每去做了那个长者身份该承担的事……
太史慈望向种平的目光愈加柔和,在他眼中,种平身上仿佛写满了“小小年纪承担了太多不该承受的重量”这样的字眼。
种平不知道太史慈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只觉得自己后背又开始疼了……等等,为什么是“又”?
“这位大哥不必担心,我可以帮忙护送少府,你尽管放心,没人比我更懂抄近道。”
陶商适时为种平解了围。
“没错,仲明正是……徐州本地人,且武艺高强,完全可以胜任。”
种平硬着头皮夸了几句。
他是真心为太史慈考虑,与其留在徐州,不知何时便会惹上一身腥,或是入了许都被羁绊在朝堂之上,倒不如回东莱去,依旧能有个自由身份。
终有一日,能遇见属于自己的明主,大放异彩,赴想要的前程,完全没有必要明珠蒙尘。
国渊和诸葛亮的事,已经给种平一个很大的惊吓了。
昨日但凡手慢一步,世间便再无“国器”和诸葛丞相……
人命何其脆弱。
太史慈虽然还是放不下心,可种平话里话外,是打定主意要他离开徐州,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暂时听从。
“……少府定要以身为贵,切莫犯险。”
他冲种平抱拳行礼,转身往营帐处去。
太史慈是知道种平性子的,说要赶路,那肯定是半点时间都不会耽搁,即刻便要启程了。
因此他要回去点齐兵将,配合种平行军。
“子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