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抱着豆子走出林中时,
“郎君!”檀女面上潮红未退,浓胜檀木的发丝散落在耳边,衬得肌肤愈加雪白。
她在林外踌躇许久,不知该如何避过荀彧,提醒种平尽快离开东郡。
见到种平出林,檀女立即迎上前,神色急切难掩,她紧紧攥着种平衣袖,指尖发白,有心开口,余光却瞥见典韦等人,纵有万语千言,也道出不得。
“发生何事?”种平诧异于檀女此刻的狼狈,自他初见对方至今日,檀女给种平的印象一直是精致优美的。
仿若插在名贵瓷器中,被精心温养的垂枝碧桃,或是书架之上,用以装点的匠作手偶。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应当永远都能保持住那妩媚动人的妆发才对。
“……无甚大事。”檀女贝齿咬住下唇,目光游移不定,频频停留在典韦身上。
种平念及檀女是应了他的请求,去照料在他房中“醉酒”的戏志才,顿时了悟:
她这番情态,恐怕是受了戏志才的惊吓,以为他二人有嫌隙,故而急急出府寻觅。
“娘!呜呜……”种平怀里的豆子突然抓住檀女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半睁着眼睛,小声抽噎。
他今日遭了过度的惊吓,神智混乱,刚被随从抱出时见谁都发抖,哭嚎不住。
种平生怕这孩子哭背过气,损伤心脉,只得僵着身子,回忆着上辈子见过的,母亲抚慰婴儿的姿势抱起豆子。
事实证明,种平这魅力值加的不错。
豆子泪眼朦胧,到了种平怀中,却乖乖蜷缩起身子,仿若回到亲人手中,心中安定,慢慢止住哭声,扒拉着种平衣襟不放。
典韦啧啧称奇:“不愧是太史令,连带孩子都会!”
种平额角垂下几条黑线,他突然很好奇,以典韦这超凡脱俗的语言艺术,究竟是如何在军中混的风生水起,而不招至众人围殴的。
檀女被豆子这一声“娘”,惊得双颊羞红,手足无措。
一双含情目欲语还休,眼波流转,微微上挑,似喜似怨地睇了种平一眼。
“这孩子当是受了惊,急着见他娘亲……”种平尴尬地按住豆子的手,将檀女的发丝解救出来,犹豫着帮她拢好,顺到耳后。
“司马在何处?”
种平环顾四周,不见荀彧踪迹,暗暗纳闷。
荀彧此时也在纳闷,他既然知晓林中可能有大型野兽出没,眼看种平只带着典韦及随从数十人入内,久久不出,怎会不担心?
因而在林外等待的同时,着人持了自己手令,调遣士卒,以防不测。
哪里料得到,不过刚刚吹干笔墨,便遇见曹操跟戏志才便服前来,察看田间农事?
得了随从禀告,荀彧仓促间只来得及卷好布帛,递到随从手中,径自迎上前,言简意赅,将此间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曹操听得种平带着典韦深入林中,不由皱眉:“伯衡怎的如此莽撞?他二人去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罢了罢了,先带我去他二人入林之处等待……有恶来相护,伯衡应当无事。”
曹操说着,示意荀彧领路,自己则与戏志才跟在他身后,向着南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