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嘴角干裂,面上满是土灰,他靠着山壁,撕下衣角布料,将方天画戟绑在赤兔马背上,被围困在谷底,头上滚石檑木砸了一整夜,他难得感受到了疲惫。
泥土之中满是混着肉泥的坑洞,鲜血溅射在石壁之上,留下深褐色的阴影。
高顺领着陷阵营,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态,手中的木盾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几乎只能算是碎木板。
里面围成一圈的士卒强睁着眼,不让自己睡过去,生怕被突然落下的滚石或是檑木给活活砸成肉酱。
张辽本就紫涨的脸变得更红了,他完全找不到逃出生天的办法,除非他们能长出翅膀飞出去,不然恐怕不是被敌军活活砸死,就是被困死在谷中。
“温侯,在谷中一夜,不知还可力战否?”
吕布抬起头,他只觉得这声音无比耳熟。
那喊话之人探出半个身子,俯视着谷中情形。
吕布此时才辨认出将他们围困至此之人的身份。
“郭汜?!”
“正是本将!”郭汜有些得意,“温侯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败在汜手中吧?昨日滚石檑木之礼,温侯可喜欢?”
“卑鄙小人!”吕布一拳捶到岩壁之上,将一块凸起的石角砸得粉碎,“今日之辱,布记下了!”
“我劝温侯还是省些力气,现在整理衣裳,还能死得体面些。”郭汜根本不把吕布的威胁放在心上。在他眼中,吕布已是必死之人,不足为惧。
他现在就在等着贾诩上来,到时一把火下去,将谷底这些人处理干净,转去与李傕汇合,共击长安。
被郭汜惦念的贾诩正在谷中暗藏的小道中颤颤巍巍地行走。
依照他的性格,其实是不会提出这种会对自己人身安全,造成严重威胁的计策的。
只是张济、樊稠失败得实在出人意料,长安之围既然解开,李傕再与吕布僵持。
最后只会落得个粮草耗尽而走的结果,那他当初不就是白劝李傕去西凉征兵了?
与其再次分兵而逃,倒不如直接赌一把。毕竟李傕若逃,他也免不了随军败亡,那可是必死无疑。
但要是李傕实行自己的计划,自己只要忍一时之危,便可得一世之安。
孰轻孰重,贾诩心中有数。
他想到自己可以伪装成长安来使,一者战时使者负责传递主君的命令,这时使者其实是主君形象的代表,天然站在支配主将的地位之上,不易受到质疑。
其次他在牛辅军中当任过辅军。牛辅身为董卓女婿,常常接触朝中百官。
他为牛辅处理公文时,对一些重臣的笔迹印信了熟于心,贾诩记忆力好,又写得一手好字。
轻易便能将王允的字模仿个八九成,再加上伪造的印信,不由得吕布不信。
他年少时返家路上遇见叛乱的氐人,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贾诩假称是段颎的外孙,去吓唬氐人,叛氐果然不敢害他,还与他盟誓后送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