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节军的动向当然骗不了齐军将帅,其实撒合烈压根就没有想过假动作欺骗,他不想错过这个杀死或者生擒敌军主帅的机会,因此效节军的动作突出一个快字。
泰兴军都指挥使康延孝神情剧变,立刻率领麾下将士朝北边移动,试图挡住想要突入中军的敌人。
撒合烈将康延孝的反应尽收眼底,顿时心中大定,从容不迫地指挥剩下的一半兵力缠住泰兴军。
双方的立场猛然倒转,先前是泰兴军死死缠住效节军,防止对方和南边的防城军汇合,如今变成效节军纠缠泰兴军,阻止对方去保护中军帅旗。
在这个急促转变的过程中,两边的阵型已经完全散乱,不复之前的整齐和稳固。
两员景军虎将率八千人直冲齐军帅旗,气势汹汹犹如惊涛骇浪。
帅旗之下,萧望之神色镇定。
当最强的亲卫营被派出去之后,他身边就只剩下三千多普通士卒,这点兵力想要挡住孤注一掷的景军锐卒,看起来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实情也是如此,面对景军锐卒的凶猛冲击,这三千多人艰难抵挡,但是没有一人选择做逃兵,因为就在他们的身后,那杆淮州军的帅旗依然矗立,那个并不伟岸魁梧的身影依然肃立。
这就是军魂所在。
战场上的厮杀无比惨烈,面对景军疯狂的进攻,齐军三千多人不断倒下,但是他们依旧顽强地站在阵地上。
萧望之轻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南方。
雷声滚滚,奔袭而至!
满怀期待的撒合烈听到这雷声,转头看清东南方向的景象,脸上的振奋之色瞬间凝固。
南齐骑兵!
起初他还没有太多的慌乱,作为一個经验老道的步军主将,他深谙如何应对骑兵,毕竟大景有很多精锐骑兵可以配合步军进行攻防演练,他麾下的将士们也都很熟悉这种战法。
只要站住阵脚长枪如林,再精锐的骑兵也得掂量掂量,直接冲阵是得不偿失的方式。
除非是那种人马具装的重骑兵,平原之上确实有冲垮步卒大阵的能力,但是出现在视线中的南齐骑兵显然只是轻骑。
下一刻,撒合烈陡然变色。
在他分兵之后,留下来的效节军一半兵力为了阻隔敌军救援中军,眼下的阵型已经完全散乱。
“收拢阵型!”
撒合烈凄厉地吼出四个字,传令官迅疾发出号令。
可是已经晚了。
猎猎风中,大齐骑兵杀到!
陆沉、厉冰雪、李承恩和叶继堂各领两千余骑,径直杀入效节军后阵!
如滚汤破雪,似利刃割喉!
陆沉的长刀,厉冰雪的马槊,李承恩和叶继堂的长枪,如尖刀一般所向披靡,带着各自部属狂飙突进,顷刻间便搅乱效节军的队列,然后展开无情且疯狂的杀戮。
撒合烈双目喷火却又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叱骂蒲察为何没有拦住敌军骑兵,一边强令麾下将士坚持,一边连忙让那八千人退回来。
这是最无奈又必须要做的决断。
萧望之身边的兵力确实很弱,但是再弱也有三千余人,也能抵挡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齐军骑兵和泰兴军联手彻底完成对撒合烈部下的分割包围。
喧嚣的战场上,萧望之极目望向前方,终于看到了那个年轻的身影。
仿佛心有所感,陆沉抬头看着远方的帅旗,他看不到萧望之的面容,但是可以看见那个肃立的身影。
经年未见,此刻也无法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凭借心有灵犀的默契和提前的谋划安排,在战场上完成一次绝妙的配合。
仅仅一次,便足以奠定胜利。
齐军的号角声响彻在天地之间,徐桂和贺瑰率领的步卒在景军骑兵回撤之后,随即快速抵达战场,他们切入的角度是在战场中部,将景军效节军和其他两支步军完全隔开。
与此同时,萧望之的亲卫营、孔颢和张顾率领的六千锐卒猛然转向,让镇北军继续缠着景军防城军,他们则堵住效节军的前路。
至此,萧望之的战略意图才真正显现。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术不列和陀满乌鲁率领的防城军,而是这三支景军步卒之中最强的效节军两万人,只不过他将意图隐藏得很好,通过对防城军的围攻分散效节军的兵力,又主动派出亲卫营制造中军腹心的空虚,从而让效节军上钩分兵突袭。
等到陆沉带领的骑兵甩掉景军骑兵切入战场,一轮冲锋便彻底搅乱效节军的阵型,这个时候萧望之再将亲卫营和六千锐卒调过来,让效节军陷入死地!
“撤军!”
赶回主战场的蒲察目眦欲裂,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想放弃效节军,然而齐军的布置极其稳健,根本没有给他冲击的机会,再加上防城军被长时间围困导致士气非常低迷,想要只靠牢城军步卒去救援效节军,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全军被拖入泥潭。
混战之中,防城军在术不列和陀满乌鲁的率领下终于摆脱镇北军,后者没有继续追击,在萧望之的指挥下转身冲向被重重包围的效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