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冰雪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战场,又看向挡在飞羽军和燕军后阵之间的景军骑兵,猛然握紧手中的马槊,冷声道:“亮旗。”
“遵令!”
她身后的骑士当中,一人将提着的大旗举起,旗帜迎风猎猎招展,飞羽二字犹如铁画银钩。
厉冰雪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马腹,神骏如电驰出。
飞羽军的将士们跟随着自己的主将,向着景军骑兵陡然加速冲去。
同一时刻,燕军前锋大将郎山还没有等来赵应祜率领的兵马轮转,安平军就已经杀到近前。
清徐军的将士们苦战一个多时辰,将燕军前锋的士气消耗殆尽,徐桂和他麾下的将士自然不会辜负同袍的热血,他们就像是看着近在眼前的猎物、却被迫忍耐了小半天的凶兽,当厉天润卸去他们身上的枷锁,一场堪称暴戾和残忍的屠杀迅疾拉开帷幕。
“退后者斩!不许后退!”
郎山愤怒地嘶吼着,然后便见前方士卒狼狈逃窜,紧接着一员齐军武将率领数百名精锐,以刀尖之势冲开燕军的阵型!
郎山的亲卫深知主将若战死,他们也一个都活不下来甚至会殃及亲人,当下毫不犹豫咬牙迎了上去,同时大声呼喝让郎山后撤。
他们的反应虽快,徐桂手中的长矛更快!
他一脚将侧面冲过来的燕军踢得胸膛凹陷,手中长矛向前一个横扫,瞬间斩断五六把长刀,然后快步向前挺进,犹如疯魔一般见人就杀,几步便已经冲到郎山身前。
两名主将对面而见,郎山挺枪前刺,却见徐桂在电光火石之际赤手握住郎山的长枪,旋即腰腹发力一声暴喝。
郎山撤枪不及,身体便往前带出两步,迎面而来的便是那杆不断滴血的长矛!
穿心而死!
主将一死,燕军前锋的溃败速度陡然加快,无数败卒被安平军潮水一般的攻势击垮,慌不择路转身就逃。
而在此时,赵应祜率领的一万步卒刚好迎上来。
徐桂率领安平军将士,如同猛虎驱狼一般驱赶着燕军前锋,直接朝赵应祜的兵马撞了上去!
这一刻赵应祜脸上无法克制地泛起惊恐的表情!
燕军后阵,瞭望车上的亲兵用颤抖的语调将前锋的溃败告知牛存节,还没等这位大将军冷静下来,他又惊慌地说道:“大将军,南齐骑兵……骑兵……”
“骑兵怎么了?!”
牛存节等不及,再度跃上瞭望车,逐渐泛红的双眼看向东边。
一幕无比波澜壮阔的景象出现在他视线中。
只见两支缠斗的骑兵在短暂的分开后,飞羽军骑兵利用位置上的便利,朝着景军骑兵的侧后方疾冲而去。
这样的场景先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因为两支骑兵的实力大抵相当,谁都无法抹除距离上的差距,不论景军追击飞羽军还是相反的情况,暂时处于不利位置的一方都能从容转向。
而且景军坐骑的耐力更强,这就是他们自信可以取得最后胜利的根源。
然而这一次——
飞羽军骤然加速,片刻之间就拉近和景军骑兵的距离。
牛存节眼睁睁地看着南齐骑兵在那个女将的率领下,飞速杀入景军骑兵的肋部,那杆马槊几近于无人能挡。
他的脸色猛然泛白,这时候怎会不明白,不光是景军骑兵在保存实力,飞羽军骑兵在厉冰雪的压制下,同样一直耐心地假装与敌人周旋,等她得到厉天润发出的号令,才会掐准这个时机朝景军骑兵发出致命一击。
最要命的是他们冲刺的方向,牛存节看着飞羽军骑兵的路线,他们利用一次完美的冲锋和遽然爆发的真正实力,冲散景军骑兵之后,径直朝着燕军最薄弱的大阵后方冲来!
苍鹰在天际盘旋,它冷峻的眼眸中,倒映出下方辽阔平原的景象。
靖州军的阵型依旧很稳固,清徐军、阳翟军、河阳军和厉天润的亲卫营构筑起一座坚固的围城,而在北方两军接壤之处,徐桂率领安平军高歌猛进,在击溃燕军前锋之后,裹挟着对方的败兵继续冲垮赵应祜率领的一万步卒,距离燕军帅旗已经只有百丈之遥。
而在燕军大阵后方,飞羽军骑兵如天外来箭,无比凌厉地刺入燕军的后背。
牛存节看着眼前的景象,鲜血猛地涌上脑门,他只觉眼前一黑,用力抓住木架才没有趔趄倒下。
“大将军!大将军!”
周遭响起一片呼喊。
远在南方的厉天润听着令官们不断的通报声,对于整个战场的局势已经了若指掌。
这位靖州大都督脸上无喜无忧,沉着冷静地说道:“传令,亲卫营护住后阵,阳翟、清徐、河阳三军转向往北,全军突击。”
“遵令!”
令官兴奋且战栗地怒吼着。
无数声怒吼响彻平原,无数杆长枪奋勇向前,无数年轻而又沧桑的大齐边军将士,如洪流滚滚,踏碎山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