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缓步前行,边走边说道:“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让人继续仔细盯着他。另外,城内诸如王家、庞家、虞家等等,这段时间不能放松警惕。我要他们每个人每天的行动轨迹,见了何人办了何事都要记录在案。”
“是,殿下。”
萧军躬身应下,顺势说道:“属下方才收到消息,燕帝今日召王相和庞枢密入宫。”
“知道了。”
庆聿怀瑾淡淡道:“去查一查他们谈了什么。”
“是。”
……
皇宫一隅,春日凉亭。
燕帝张璨负手站在阑干旁,望着池中衰败的景象,脸上一反常态没有酒色。
宰相王安和枢密使庞师古站在后面稍远一些的地方,亭外则有一群宫人静候。
“南齐陆沉来势汹汹,朕想知道河洛能不能守住?”
张璨的声音略显沉重。
庞师古应道:“陛下,河洛城墙高耸坚固设施齐全,城内又有两万余兵力,淮州军断无取胜的希望,还请陛下宽心。”
“朕听说这个陆沉狡诈无比,庆聿世子又带走了所有骑兵,恐怕局势没有枢密说得这么乐观吧?”
张璨转过身,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庞师古心里稍稍有些不耐烦,只是景朝一日没有答应,他就只能是燕国的臣子,对于天子自然要保持明面上的尊敬,因此垂下眼帘道:“陛下,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城外敌军满打满算也才五万人左右,甚至无法做到四面包围河洛,又何谈持续不断地攻城?如果不是考虑到陛下的安危,景朝精锐之师完全可以出城与敌交战。”
张璨暗暗冷笑,面上担忧地说道:“这便是反常之处啊。从陆沉过往的战绩来看,他不是那种轻率莽撞的性子。如今他手里只有五万人就敢进犯河洛,可见他必然还有后手。”
庞师古略显意外,没想到这位酒色天子居然没有喝坏脑子,想了想说道:“陛下,永平郡主和谋良虎将军已经派人传信给庆聿小王爷。只要小王爷带着骑兵返回,河洛之危便会迎刃而解,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所以城内守军的压力不大。”
“话虽如此,朕心难安。”
张璨喟然一叹,缓缓道:“朕打算举行一场朝会,让百官群策群力思考对策,或能给守城的将士们提供些许帮助。另外,朕想借着这个机会号召百官和城内富商捐献饷银,以作犒赏嘉奖守军将士之用。二位爱卿,意下如何?”
庞师古隐约觉得这是面前的傀儡天子想过把瘾,虽然没有太当回事,但还是毕恭毕敬地道:“陛下,臣无异议。”
王安亦如此表态。
张璨又道:“还有件事,朕想请永平郡主入朝观之,一方面让她感受大燕朝堂对景军的感激之情,以便景军可以更加用心地守城。另一方面,朕也想请她露个面,如此定能安抚人心,防止有些人因为城外的敌军而心神大乱。”
庞师古面色微变,他没有料到天子居然还能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
稍稍一思忖,他的心思不由得愈发热切起来,因为这可是让景朝权贵光明正大登上台面的绝佳机会,可以为后续的顺取之举铺垫基础。
一念及此,庞师古情不自禁地称颂道:“陛下圣明!”
张璨眼中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迟疑道:“只不过,永平郡主身份特殊,朕不宜直接降旨召她入宫……”
“臣愿意为陛下分忧,亲自去卓园相请永平郡主。”
王安神色镇定,躬身一礼。
庞师古不禁觉得有些可惜,竟然被这厮抢先一步,不过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刻也不好公然相争。
张璨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想到他们竟然是燕国的文武之首,登时只觉一股火辣辣的愤怒直冲脑门,方才的迟疑和犹豫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尽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赞道:“那就有劳王相替朕跑一趟。”
王安不慌不忙地应道:“陛下,这是微臣的本分。”
他直起身来,顺势掸了掸衣袖。
仿若要掸掉人世间的一抹尘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