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令!”孔思学凛然应下。
与此同时,峡谷之外,杜岷望着站在身前的六百人,沉声道:“你们从多年前就跟着我,虽然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但论情义二字丝毫不弱。我一直将你们视作自己人,也从未亏待过伱们,眼下我军遇到一块硬骨头,而且其他人已经试出他们的底细,只需要一把大锤砸开谷内的防线。”
燕军将士们尽皆满面肃穆地望着他。
这六百人才是杜岷多年来倾力培养的核心部下,一直没有参与先前的轮转攻势,被杜岷藏到了最后,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一锤定音。
杜岷握紧钢刀的刀柄,一字字道:“有谁敢随我一起去陷阵杀敌?”
六百人几乎同时从牙缝中吼出一个字:“我!”
杜岷回头看了一眼南边的大营,旋即转头咬牙道:“那就跟我来!”
旁边的偏将们显然有些吃惊,然而在看到杜岷扫射过来的冷峻目光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紧紧闭上嘴。
杜岷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六百虎贲走向北面的峡谷入口。
进军鼓声再度昂扬,这一次仿若带着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杜岷着甲戴盔,魁梧的身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他在十余名亲兵的簇拥中冲进谷内,六百名部属沉默又坚毅地将他围在中间,朝着数十丈外的七星军阵地小跑起来。
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逐渐加速,带起一片肃杀之风。
从谷口到寨前,燕军没有受到任何阻扰,杜岷冷峻的眸光中透着浓浓的杀意,同时又有几分决然之色。
七星军的强弓手早已退下,在前两次燕军的冲锋中便没有出现过,这是杜岷早已确认的事实。
他虽然鲁莽却不是傻子,一开始当然不会倾力而为,所以在前面五次的攻势中,他亲眼看着七星军已然用尽手段,即便他们有用不完的破甲箭,那些弓手也不可能一直维持充沛的体力。
破阵之机,便在此刻。
距离寨墙只有十余丈时,杜岷勃然发出一声怒吼,长刀指向寨墙上的守军:“杀!”
数百道吼声呼应着他。
“杀!”
养精蓄锐大半日的先锋主力爆发出挡者披靡的气势,冲在最前的勇士扶起倒在地上的简易梯子,后面的同袍立刻一个大步跃上去,杜岷这时仰头望去,忽然发现寨墙上的七星军朝后面退去。
他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情。
当此时,燕军的冲锋如离弦之箭,数十名士卒已经准备跃上寨墙。
忽有声响传来。
那是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冬天凛冽的风,亦或是夏日暴雨来临前的闷雷。
从远处响起,由远及近传来。
燕军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无数封装严实的陶罐从天而降,他们只能纷纷避让。这些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军卒下意识以为,这是类似于滚木礌石的守城器械,然而陶罐的体积都不大,看起来并不具备强大的杀伤力。
数量惊人的陶罐砸落在燕军阵型之内,大部分落在地上,小部分则砸在燕军身上,但是并未造成足够的伤害,顶多只是酸疼而已。
然而碎开的陶罐溅射开一大堆古怪的液体。
杜岷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刻,箭雨如蝗,从寨墙后方射了过来,却非先前那些强弓手射出的破甲箭,而是一支支燃着松油的火箭。
足有数百枝火箭,力道并不算强,燕军主力原本可以不屑一顾,可是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泛起莫名又强烈的恐惧。
这蓬箭雨犹如一片火红的云朵,降临在燕军阵中。
一名燕军士卒眼睁睁地看着火箭落下,坠落在自己脚边,与先前陶罐碎裂后洒落一地的物事触碰,旋即便是炽烈的火焰猛然炸开!
山谷之内,一场熊熊烈火顷刻间蔓延,将数百名被杜岷视作杀手锏的燕军主力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