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攻打广陵城,秦淳已经做好细致的安排,除去桑迈率领的两千骑兵,他将一万两千名步卒分出四部,三千人负责第一波主攻,剩下九千人按左、中、右三军并列。
在飞羽营出现、广陵骑兵出城主动进攻之时,他便已经对阵型进行调整,放开前阵的同时让后方三阵更加紧凑。
弓手和矛手没有挡住飞羽营,也未对这些高速疾驰中的骑兵造成太大的杀伤。
问题在于,秦淳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一支靖州骑兵忽然出现在战场上,因此他没有在大阵外围布置拒马,只能依靠枪盾兵挡在阵前,直面对方的冲击。
飞羽营以三十余骑为一排,每骑之间距离两三丈,从发起冲锋到抵临阵前,他们的阵型都保持得极好,丝毫不见涣散。
从景军枪盾兵的视角望去,只能看见铁骑洪流从远处席卷而来,越到近前越能体会到那种极其恐怖的冲击力。
他们深呼吸压制着心里的紧张,被动等待这股洪流的到来。
二十丈、十丈、五丈,踏阵!
厉冰雪身先士卒,白马四蹄攒起,一声嘶鸣直上云霄,猛然跃入景军阵中。
那杆长达丈二的马槊挥舞开来,瞬间便有数人死于铁锋之下。
飞羽营将士紧随其后,只在接触的一瞬间,景军阵型便出现剧烈的震荡。
下一刻,厉冰雪挥动马槊,带领部属长驱直入!
广陵城墙上,段作章眼中难掩激动,当机立断地说道:“传令刘统钊和宁雍,全力出击,直取敌方中军!”
恢弘悠扬的角声响彻天地之间,广陵西门大开,两名虎虎生威的年轻校尉各领一军杀出,顺着后备军开辟出来的道路向前猛冲。
在听到提前和段作章约定的总攻信号后,陆沉挥刀砍死一名景军步卒,朗声道:“直取中军!”
李承恩立刻会意,高亢的声音复述着陆沉的话,后面的人依次传达,很快所有人都清楚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便是跟着陆沉等人,一直向前!
此刻的广陵城西面,血战将将开始。
从上空俯瞰而去,只见飞羽营数千骑从北面切入景军侧翼,陆沉领千余骑从东面强硬杀入,而在他们后面则是广陵军三千步卒。
桑迈带着骑兵赶来,但已经无法改变混战的局势。
此刻双方的兵力差距不算很大,景军有一万三千余人,齐军也有八千人,正常情况下都有一战之力。
关键在于,两军的士气截然不同。
飞羽营自不必说,广陵守军心中的怒火压抑很久,无论是陆沉带着的后备军,还是那两名年轻校尉统率的步卒。
他们亲眼目睹敌军在城下毫无人性地屠戮平民,若非段作章强行压着,恐怕他们早就想出城与敌人拼命。
此刻终于能够面对面厮杀,那股悲愤的情绪霎时间倾泻出来,犹如山洪暴发雷霆落地。
“杀!”
无数道怒吼从胸腔中迸发。
“杀!”
所有人挥舞着兵器找景军士卒拼命。
“杀!”
他们双眼赤红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
景军阵型开始动摇,然后渐渐涣散,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手中的兵器变得沉重起来。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漫山遍野从牢笼里放出来的猛兽。
陆沉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敌方中军,隐约能看到敌军主帅的身影。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处处谨小慎微,哪怕知道陆通的人脉很广,也没有想着做一个张扬无忌的纨绔子弟。
因为前世的经历以及病魔的侵袭,他十分珍惜这个重活一次的机会,故而从未想过纵情放肆。
然而先前看着那些孱弱的百姓一个接一个死在敌人屠刀之下,看着那个五六岁的女童懵懂又怯弱的眼神,他心中仿佛有一团火腾腾升起。
这团火不会焚毁他的理智,只会让他放下一些顾虑,回到当年那个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情。
他是军人,不会将愤怒寄托于口舌之争。
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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