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轻叹道:“将军所言,本官亦有所感,只是杨大帅的案子关乎天家体面,往后还是莫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段作章抱拳一礼,然后说道:“多谢府尊提点。”
“不敢。”
詹徽回礼。
便在此时,北门已经打开,五百骑徐徐进入瓮城内部。
陆沉当先而行,左边是腰悬短刀、手持斩马刀的林溪,右边则是提着一杆长枪的李承恩——陆沉本以为他惯用的兵器是刀,今夜才知他只是因为出于方便才带刀,他的师父传下来一套极为霸道的枪法。
后面是以陆家护院为主的近百名高手,这些人已经进入化气为劲的阶段,放在江湖上也能称得上真正的武人。再往后三百余人基本都处在练气阶段,即陆沉在参悟上玄经之前的状态,比不上一流高手,对付普通士卒绰绰有余。
其实陆沉在昨日午间说的话有所保留,他当然不会只是带着这五百人去城外转一圈。
瓮城侧面的城门缓缓拉开,十余道身影步行而出,五百骑继续留在原地等待。
那些人是林溪带来的绿林高手,先行一步解决景军布置在外围的哨探,由经验丰富眼力卓绝的席均带领。
城外的景军除去两万战兵,还有数千名负责粮草和后勤的辅兵,在广陵城西南面立营。
后续的援兵和粮草还在通过望梅古道往广陵而来,预计需要六七天的时间,不过这支景军携带的粮草至少还能维持半个月,故此秦淳并不着急。
因为时间紧迫再加上条件有限,景军营地不够扎实,但是该有的布置并不缺。
其营分为七部,中军四千人做一大营,前后左右四军各三千人,东西轻骑各一千五百人。
这些信息早已被广陵军哨骑探知,陆沉亦了如指掌,他当然不会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夜袭破营,已经提前尽可能按照掌握的信息进行推演。
深沉的夜色中,陆沉握紧手中的长刀,逐渐调匀自己的呼吸。
林溪侧过头,静静地望着他。
陆沉微微一笑,轻声道:“师姐,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林溪道:“我从十二三岁就开始与人交手,因此习惯了厮杀争斗。倒是你自己能如此平静,让人意想不到,毕竟你以前只是富家公子,应该没有时常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经历。”
陆沉想了想,平静地说道:“那天在织经司衙门里,我亲手杀了一名察事厅的细作,当时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我天性比较迟钝。”
对于这个回答,林溪自然不会尽信,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身影回到瓮城,来到陆沉跟前拱手道:“陆公子,席大哥已经解决外围的岗哨,我们可以直冲敌军西营。”
陆沉颔首应下,然后朝旁边的李承恩递去一个眼神。
命令口口相传,很快便传入五百人耳中。
瓮城城门完全拉开,陆沉一马当先,林溪和李承恩紧随其后。
五百骑裹甲衔枚,踏夜而行。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自北门出,往西北方向绕城而行,经过城外那片高低起伏的缓坡之后,悄然接近景军西营,沿途皆有林溪的手下引领,途中景军的暗哨皆已悄无声息地毙命。
其时,刚过寅时二刻。
距离对方营地约百丈时,陆沉抬起左臂,后面的人依次为之,五百骑逐渐开始提速。
及至寨边,席均带来的人手猛地齐齐发力拔开鹿角,众人以四骑并排直入营中!
狂风卷起,伴着怒吼。
“杀!”
景军岗哨望着突兀出现在营外的齐军骑兵,眼中遽然泛起惊恐之色,想也不想就拼尽全力喊道:“敌袭!”
然而已经迟了。
林溪手持斩马刀,眨眼间奔袭接近,手起刀落便是一颗首级。
另一边,李承恩挥动长枪,竟是将一名景军贯穿挑起,然后硬生生带行数步才抽枪而出。
陆沉双唇紧抿,策马疾驰,身体微侧长刀猛劈而下,将一名景军从脸颊一直砍到肋部。
五百骑如疾风掠过,见人就杀,一时间喊声如潮,景军西营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