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夏至的目光从死者的头部缓缓下移,看到她嵌在指节上的宝石时,顿了一下。
眼熟,但还是想不起来。
她放弃了,转身面向所有人,开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胡编乱造些废话。
“熊熊烈火温暖我心窝,她…是一个很好的人。我还记得我们度过的许多时光,然而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在她短短的十几年人生里,她……活出了,人样。很可惜她死了,再也活不了了,不然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呃,一起活着才是。”
西南域的民众相当宽容。
这份宽容就体现在听着他们的领主在葬礼上发表完一通狗屁不通的废话后,他们居然还能一脸欣慰地笑着鼓掌。换作陈浩是死者家属,他已经跳上台拿菊花砸夏至了。
夏至大抵是已经麻木了,她平静地说完废话,平静地被死者家属拉到了最前排完成了葬礼剩下的流程,平静地拒绝了留下来吃席的邀请,平静地和其他人握手告别。
她平静得有些不正常,但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今天一天已经足够戏剧性了,不需要更多的幺蛾子了。
可人生这个东西啊,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原本平静的夏至如梦初醒,甩开正在握的手,一脚踹翻了棺材,指着滚出来的尸体大骂:“妈的我终于想起来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二五仔!天天在我这和王八壳帮左右横跳!不是在下跪道歉就是在我背后捅刀子!我呸!死得真好!”
千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让鞋尖碰到尸体糜烂的脸部,不想撞上了砖姐,糊了一背的油漆。他嘟囔着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又往前一跳,不慎踩到夏至踹翻掉下来的棺材盖,滑了一下。
陈浩怕他跌进棺材里,忙冲上前扶他,却不慎用力过猛踢飞了尸体。
当尸体在他们头上飞跃出优美的抛物线时,陈浩的大脑已经和上台发表悼词的夏至一样空白了。
“这算侮辱尸体吗?我是不是要留案底了?”
夏至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的,小鹿斑比,别忘了我是一个会滥用职权的混账。”
这莫名其妙的称呼让陈浩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今天没喝酒吧?”
“没,虽然我现在挺想喝点的。等我们解决完这场闹剧,再小小地巡视一下我的领地,我要去搞点纯度高到喝了能喷火的酒喝。”
陈浩愣了一下:“你不是整个西南域的领主吗?这巡视小不了吧?”
楚风翎嘲讽地笑笑,解答了他的疑惑:“她的意思是要回去看看以前收保护费的地方,顺便再收点保护费充实一下荷包。”
夏至“诶”了一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长大了,不干那不合法的勾当了。我现在去是收税,收税懂不懂?”
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她看到被抬回棺内整理易容的熊熊烈火后,笑容又光速消失。
“二五仔啊,你说你图什么呢?乖乖跟着我,有钱有工作有编制,王八壳帮会给你交医疗保险吗?”
“慢着!”陈浩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激动地问:“跟着你翘课当混混能混出编织?还有五险一金?你们还招人吗!”
“也没有,我只交医疗保险,而且只有人品信得过的保证有编制。”夏至扒开他的手,理了理袖子,盯着他神色复杂道:“你就……这么想要个编制吗?”
“其实也不完全是,只不过是想不到除了带编制的工作还有什么工作能不愁吃喝地赖一辈子不用担心被开除。”
“……你这家伙完全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啊,我绝不会让你踏进我们西南域的政府大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