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笑着摇头:“我们需要有用的东西,人得死在合适的事件、合适的地点才能发挥出用处。发挥出了用处,死活也就无所谓了。”
南宫肃没有立即回答,片刻后,才道:“我会严格按照要求执行任务。”
北殷红斜睨着他,脸上那点古怪的笑意消融,口中也不再发出糖果咬碎的声音。
“你倒是淡定,不怕有一天步生鹤后尘?”
“我不会步他后尘。”南宫肃漠然道,“因为我清楚自己价值。”
北殷红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滞,脸上很快又浮起了笑。这次的笑是陈浩所熟悉的,真诚中带着点疲惫的笑。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知道自己有什么价值吗?”
“我是棋子,我有跳出棋盘的能力,但只有呆在棋盘上时,我的利益与执棋者的利益会同时最大化。”
红姐轻叹一口气,又剥起一颗糖来。
“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性子可以考个公务员试试?”
南宫肃从梦中惊醒,绝望地发现已经过了下午四点,而他案头堆积的工作处理完至少要三个小时。
加班,这唯一的选择如钢丝球在他心里千搓百磨,以至于他无心去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梦到十年前的事情。
他一如当年的北殷红,轻叹一声,翻开一份文件。笔刚蘸上墨水,眼神猛然一凛,抬首喝问道:“谁?!”
陈浩睁开了眼睛,大口地喘气。
鲜红的色彩占据了他全部视野,鼻间充斥着腥味与泥土味,令他有一种还没从梦中完全醒来的错觉。
他勉强的用手肘撑起身体,抹去糊在脸上的碎肉,稀里糊涂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仿若是踏入了什么屠宰场噩梦。
鬼杉苍白的树干不均匀地铺洒上了大面积的血色,肉片以及各种器官的碎块无序地挂在枝头,一片红彤彤煞是好看。
小花跪坐在他身旁,像根木头似的呆愣愣直视着前方,表情说不上惊恐,但也绝不自然。
一名个子高挑的女子正追着那群寻仇的人砍瓜切菜。她身上套了件深蓝色的丝绒长裙,厚重的裙摆上下飞扬,欢快得如同绞肉机里的刀片。裙上的珠宝在摆动中熠熠生辉,与她头上套着的朴素丝袜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浩没有半分纠结便猜出这位欢快的绞肉机是夏至。刚要唤她,却见她一巴掌扇在冲上前来的人的脸上,竟生生扇断了那人的脖子。
一颗完整的头颅如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飞出,呈优美的抛物线落到陈浩和花辞二人中间,为两人的心理阴影添上了难以抹除的一笔。
陈浩战战兢兢地伸出小拇指,把那颗头推远了点。头颅骨碌碌滚了两圈,贴在了花辞腿上。
她尖叫一声把头扔得远远的,掌心的白花在她大叫时又掉下一片花瓣。
小花陡然收声,抬起手仔细端详了片刻,奇怪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它给我抵消了什么伤害?”
陈浩也是摸不着头脑。两条断肢从他们中间飞过,他脑中灵光忽现,说:“会不会是抵消了精神攻击?”
“但我没……”
半扇部位不明的血肉掠过,打住了她的话头。小花四下看了看人间炼狱般的环境,沉重地点点头。
“还是劝劝她,稍微……文明点吧。”陈浩嘴上这样说着,脚却好似生了根牢牢扎在原地,没有丝毫上前劝说的意思。
花辞附和了一声,不仅没有上前,还往后退了两步。
两人杵着观望了半晌,小花才开口问道:“你不去劝劝么?”
“我去?不合适吧……”陈浩讪讪笑着,“我觉得林子被她点缀得怪艺术的,我承受能力也好。你要是不舒服,就自个儿去劝劝吧。”
小花闭上眼,说:“是蛮艺术的,我逐渐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