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你的困惑,你难以理解的是这里的规则为什么可以弹性地执行,答案很简单——因为船长,根本不需要依靠规则维持所谓的秩序。”
“在这艘船上,所有的审判尺度皆由船长一人的喜恶决定,而船长既不在乎稳定的秩序,也不在乎安全的航行,更不在乎超能力者。”
宁爻更加困惑了:“如果他什么都不在乎,那制定这种规则的意义是什么?”
钟鸣清冽的声音从震荡的钟声后穿透而来:
“规则毫无意义。”
“制定规则才有意义。”
“规则在建立的同时,就奠定了权力的基础,制定规则的人即为手握权柄之人。”
“遵守规则可以保护一些弱小的人在这套框架下生存,换而言之,只有无法承受‘违规惩罚’之人,才需要遵守规则。”
“但你显然能够承受违规惩罚的人,所以无论是使用荷鲁斯之眼,还是擅自下海,船长都没有真正地惩罚你——也许他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你是他一个逗趣的乐子?还是一个合作的伙伴,亦或是一只儆猴的鸡,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宁爻此刻头脑十分昏胀,很难冷静下来思考钟鸣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
钟鸣笑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游轮规则的逻辑么?答案很简单粗暴,就是‘人治’。”
“所有规则皆由船长一人独裁。”
宁爻嗤笑:“说得那么高大上,实际上不过是一船之长,即便他是这艘游轮的国王,他的辖区也就是这一艘船罢了。很难想象在一艘船上制定规则能攫取多少权力和利益……”
钟鸣暧昧地点点宁爻的鼻子:“可不要小看交通工具呀”
“他愿意施舍一部分利益,你就能生活得奢靡又愉快;他愿意让渡一部分权力,你就能像我一样,在他的允许下无限强大。”
宁爻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可我不需要在这船上作威作福,甚至不会在这里逗留太久,我不会坐完这艘船全程的环球旅行,也许下一站就下。我自认有点搞笑天赋,你们船长看看我的乐子还行,选合作伙伴怕是选错人了。”
钟鸣握住他的手,很是笃定:“船长绝对不会错。”
“其实乘船的时长根本无所谓,只要你愿意在下船后与我们继续保持联络,那么你仍然可以成为他在轸星的权力触须。”
“只要你答应成为船长在轸星市的代理人,船长必不会亏待你,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我们都是很有口碑的生意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轸星不应该只有一套规则,也不应该只有杜景休一家独大,联盟和协会分庭抗礼的日子不好过吧?我猜你也应该看他们不爽很久了吧?”
“你们这是想……”宁爻捂住脑袋“上岸?”
“这个,不一定哦”钟鸣难得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目前‘上岸’对于我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关于这一点,船长和我都很有自知之明。现在登陆只会被人处处掣肘,不如暂时留守海域,毕竟在海里,我们才算得上是如鱼得水。”
宁爻仰起脸:“目前?暂时?你们只是还没铺好上岸的路吧?”
“可以这么说”钟鸣相当坦诚“所以这不就在跟你联络感情嘛”
宁爻抽回手:“感谢你对规则的解读,我已经听到我想听的内容,你也拿走了海底的记忆,我们之间的交易算是钱货两讫了。”
满墙钟摆的震荡逐渐渐弱,一分钟后,小茶室彻底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