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大营主帐内，一片沉默。
压抑的气氛下，隐隐透着一股紧张。
片刻后，端坐于主位的梁方平率先打破沉默，缓缓开口，尖着嗓子道：“《易经》有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老祖宗说的对，这世上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若那火器真有这般神威，想必工艺必定极其繁琐，制作麻烦，成本高昂，反贼手中不会太多。”
北宋末年，有三大太监。
童贯、梁师成以及杨戬，这三人当权时，可谓是权倾朝野。
杨戬于两年前寿终正寝，童贯功成身退，加封徐、豫、楚三国公，如今正在开封养老。
三个大太监，只剩下梁师成还大权在握。
梁方平与梁师成虽同姓，但其实并无关系。
说句实话，梁师成到底是姓梁，还是姓苏，都还没个定数呢。
而作为头功的自己，说不得也能如童贯一般，身兼三国公！
念及此处，梁方平点头道：“如此神器，非圣人不可掌，区区一介反贼，何德何能居之。辛兴宗，此事便交由你了，挑选军中斥候密探，潜入青州探查。”
这个时候，杨惟忠站了出来，提议道：“梁总管此言差矣，战阵之道，岂能托与古人云。”
王渊却叫停了大军，问道：“散在外围的斥候，可发现异常？”
杨惟忠话音刚落，便被王渊打断：“北上增援，若青州军半途设伏该如何？并且，青州军若没有北上，而是直扑历城而来，一旦分兵驰援，我等胜算只会更低。”
“末将附议！”
如此长时间的急行军，哪怕是轻装上阵，西军士兵也吃不消。
梁方平说着，目光扫过众人。
至于平叛，只需动动嘴皮子，自有杨惟忠一干将领去打仗。
大河村，顾名思义，村子左边有一条大河流淌而过。
亲卫答道：“约莫五十里！”
然而，西军将士们从上到下，急行军了整整一夜，俱都筋疲力竭。
嗯？
王渊皱起眉头，心中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厉声问道：“是没有异常，还是没有斥候传消息？”
“末将领命！”
“是！”
仇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期间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一切正常，都统为何会这般？
王渊此刻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摆手道：“派遣一支小队，前往村庄探查。”
辛兴宗心中大喜，抱拳应道。
这也太儿戏了！
王渊沉思片刻，点头赞同道：“此番布置可行！”
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斥候外放五里之地，不可能时时刻刻传递消息，一般而言，除非是有急报，否则正常情况下，每隔一个时辰，才会传递一次消息。
但凡有点好事，全被这厮给占了。
“嗯！”
随着渐渐临近村子，士兵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不妥！”
见他们三言两语便定下计策，梁方平也只得点头应下：“好，那便依杨将军之言。至于北上驰援，该派何人前往……”
杨惟忠一阵默然。
杨惟忠答道：“北上新市镇，奇袭张俊。待拿下张俊，再与新市镇一万余黑山贼南下。”
嗖！
稀稀疏疏的几十支箭矢飞出。
可惜此人完全不通军事，胆小贪财，极好喝酒。
一次两次便也罢了，回回都如此，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
辛兴宗也出声附和。
……
脏活累活，则全部由他们来干。
王渊取出舆图查看了一番后，吩咐道：“通知将士们，再坚持一刻钟，待到了三里外的大河村，全军休整两个时辰！”
但此刻，一个个浑身酸软，而神臂弩上弦又极为困难，根本就拉不动弩弦。
此人虽才大志疏，可毕竟是童贯的心腹部将，需得卖给童贯一个面子。
着哇！
若是将火器秘方搞到手，官家定会大喜过望，届时别说一个小小的青州军了，西夏与金人都不在话下。
下一刻，重甲骑兵已至。
骑兵！
轰轰轰！
沉重的脚步声，在官道上空回荡。
亲卫摇摇头：“并无消息传来。”
青州军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又缴获了数万战俘和无数物资，就算立刻动身，按照大军一日三十里的行军速度，最快也得三日后才能在半途设伏。
辛兴宗等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之色。
王渊大吼一声：“列阵！各都虞侯，迅速组织士兵列阵！”
不起眼的角落中，梁峰找到仇牛，低声道：“王渊率兵两万，轻装上阵，驰援张俊。”
不过杨惟忠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转怒为喜。
在一阵阵近乎嘶吼的催促声中，弩手们取出神臂弩，艰难的开始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