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乐的声音与钢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简单地听着你所听到的一切,你甚至不知道是钢琴在让着他们,还是他们跟上了钢琴。
因为两者是真正意义上的融合在了一起。
不分彼此。
这样的音乐效果展现出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醉了。
不愧是傅调,不愧是傅调的室内乐团。
也只有他们才能够展现出这样的音乐出来,也只有他们才能够让音乐表现得这么完美。
米拉手中的大提琴轻轻擦动琴弦。
大提琴低沉到让人鸡皮疙瘩涌起的浑厚低音响起。
它完美地托起了音乐之中的一切,轻轻地跟随在钢琴的身侧,不会显得太过于耀眼,也不会太过于无趣。
就那么轻轻地跟随着钢琴,用那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傅调,与其作伴。
明明米拉那么小,大提琴甚至比她整个人都要大,在舞台下某下角度下甚至有人根本看不见米拉。
但是这样的低音却直接震撼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出他们能够展现出这样的色彩来。
至此,众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眼神上的交流,因为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根本不需要说话,不需要眼神的交错,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思考。
只是听着耳朵中的音色,他们就知道他们的队友想要表达出什么样的色彩出来,然后给予其帮助,让音乐表现得更为完美。
只是用耳朵去听,便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现场演奏什么远比录音更为有趣。
因为听现场并不仅仅只是听演奏者本身的技巧水平,而是听一个不确定性。
大家最喜欢听到的,便是演奏者在现场能够超水平发挥,发挥出在录音上展现不出来的实力。
虽然可能很多的演奏者都是那种比较内向的人,一直坐在钢琴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句话都不会说,只是不停地练习着什么。
但是。
他们之中很大的一批人实际上都是人来疯。
虽然不会真的在舞台上表现出什么怪异动作来,但是他们对于舞台下是有要求的。
来的人越多,观众给予的反馈越多,他们越是兴奋。
就如同说相声一般,只是对着墙壁嘴巴夸夸其谈,说的那个人其实没有什么感觉,没有什么意思。
就和背稿件一样,只是背出来,仅此而已。
但是在舞台下有人,那就不一样了,有了反馈,自然而然便能说的更好。
钢琴家之中很多的人都是如此。
他们更喜欢有反馈的舞台,反馈越多他们演奏的越是顺畅,也越能展现出他们的水平来。
这也就是现场的魅力。
当然,反馈太少或者反馈比较负面的话,他们反而展现出来的是更为脆弱的一面,也就是容易翻车。
这种类型的演奏者上限高,经常在某个瞬间就演奏出了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演奏出来的作品。
而与此同时,同样也有一批演奏者,他们并不怎么喜欢现场,而是喜欢录音。
就比如说古尔德那般,他的录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最优秀的一批,但是他的现场却有点一言难尽。
他说过他厌恶现场,他感觉那些观众的反馈是在污染他的作品,玷污了他的作品。
他更为喜欢在录音棚之中,因为在录音棚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一般,温暖,安静,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思考着自己的音乐即可。
这类演奏者暂且不谈,不可否认演奏者的最终归宿都应该现场,面对观众,而并非是纯粹的录音。
录音一直都是演奏者的下限,而并非应该成为演奏者的上限。
而现场表现得如何,才是最终决定一位演奏者实力的最强试金石。
因此,对于现场表现出来的实力,大家更为认可。
而现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傅调四人作品,他们演奏出来的内容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之前只是听过傅调的名字,听过塔哈,听过米拉的名字。
对于他们的水平实力究竟代表着什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在第一乐章的时候,大家都是更多关注于四人之间的合作,对于个人实力其实关注的并不是特别多。
因此众人对于他们的水平实力究竟如何,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但是现在,傅调在独奏的部分展现出了他的极致美感后,一切就没有了任何的疑问。
这个就是傅调,这个就是傅调的实力。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最佳协奏曲。
鲁尔区年度最佳新人。
而边上的塔哈,伊丽莎白国际小提琴大赛冠军。
米拉,同样世界冠军。
“帅啊!”
鲁斯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用力握拳,激动道。
“这个音色的表现力,这个乐队的配合程度,这个音乐的美感,弹的真的不错!”
“嗯,说的好,这个弹的是真的漂亮,这么漂亮的音色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真的奇怪。”
“完美的表现,令人震撼的表达。”
“很有意思的情绪流动以及主题构建。”
“……”
斯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由得扫了一眼,突然发现了好几个熟人。
其中就有一个他最为熟悉的,留声机杂志的乐评人。
他看着那人不由得一愣,再次扫了一眼周围的一切,发现并不仅仅只是一人,而是数位熟人。
在场的并不仅仅只有鲁斯一人是记者或者乐评人。
傅调的这一场演奏并不是很多人想象中的不怎么受欢迎的节目。
萨尔茨堡音乐节之所以将傅调他们安排到今天下午,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并不是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傅调的大名,塔哈的大名,以及米拉的大名在很多从业者的耳朵里都非常的耳熟。
就是那种你一念出来就知道是谁的存在。
因此,在场来了很多很多的乐评人,以及记者。
他们全部都在关注着傅调的演奏,思考着傅调的演奏之中的细节以及内容,打算之后回去去写。
这群人看的他脑袋发胀,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卧槽?傅调的名声居然这么……大嘛?”
他的视线扫过,随后在某人的身上顿住。
蓬松的灰色长发,灰色麻衣,如同苦行者一般的身影。
等等?
这是……
玛塔·阿格里奇?
阿格里奇居然也来了???
鲁斯脸上也不知道该放出什么样的表情出来。
开什么玩笑?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他想要和阿格里奇握手的时候,阿格里奇给他甩了脸色,一直说要练琴,要练琴,她好久没有练琴的模样。
就算他现在他都能够想起来自己当时那个尴尬的模样。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阿格里奇就不去练琴了,来这边听傅调的音乐会了?
这个也太……
鲁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吐槽阿格里奇不务正业呢,还是应该写一个小的新闻呢。
《震惊!阿格里奇拒绝练琴,背后的真相居然是……》
虽然这样的标题肯定不会被主编通过,他们又不是那种小的杂志,而是一个正经的音乐报刊。
因此鲁斯只是心中想了想,并没有怎么注意远处的阿格里奇,而是继续听傅调的演奏。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阿格里奇那边处于一个非常焦虑的状态。
她不停地抠着自己的手,眉头紧皱。
她现在格外的焦虑。
因为她没有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