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华国人或许会感觉这样的景色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对于那群缺少阳光的欧洲人而言,音乐之中的那股浓郁的阳光让他们格外的痴迷。
他们甚至有一种自己登上了一柳轻舟,在湖中伴随着湖面的摇曳而温柔摇摆的错觉。
就如同小时候在父母的怀中一般,
这种感觉格外的有趣,也格外的让人痴迷,这种构建起世间一切美好的感觉,直接击破了所有人心理的防线,让他们彻底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一首作品并不是肖邦的船歌,也不是夜曲,而是一首很是出名的……
叙事曲!
而叙事曲,特别是从密茨凯维支的长诗中获得灵感的叙事曲,基本上都不是那么的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会结束。
相反,这些叙事曲都会带来一个如同故事一般奇幻的发展。
《斯维切济湖》,便是这第二钢琴叙事曲的灵感来源。
而在这一首作品之中,你能听到音乐之下的那股,透彻着寒冷与冰凉的,绝望。
在众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音乐之下的那股寒冷已经逐渐向着众人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夜幕逐渐降临,笼罩着那一座在湖边生活的小镇,将所有人拥抱,让他们进入梦的家乡。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可是一切却又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因为……
嗡!
在众人沉沦之际,傅调的双手抬起,随后用力按下。
肖邦第二钢琴叙事曲之中那格外沉重的第二主题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惊慌,恐惧,无措,茫然。
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匕首终于在此刻向着众人露出了它的獠牙。
密密麻麻的战士潜入了湖边的那座平静祥和的村庄,在村庄内众人熟睡之际,隔断了他们的喉咙,任由血液滴落,在地面构建起血的图腾。
夜色依旧笼罩着一切,它已化作一片黑色的丝绸,将上帝的双眼以及耳朵所蒙蔽。
祂安安静静地站在那漆黑的教堂之中,不问世事,根本没有注意到祂子民的鲜血已及将那琉璃所侵蚀,五彩的琉璃在此刻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种颜色,那就是……
血色。
音乐之中的情绪更为的激烈,不知是控诉祂的不公,又或者是悲鸣那群无知子明的痛苦。
无力抵抗,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等待着屠刀向着这片已经没有任何青壮力的村庄砍下。
即便火光洒落地面,将万物点燃,照射出那群强盗黑色面巾之下贪婪的嘴脸,可祂依旧不为所动。
即便那燃烧的房屋照亮了黑色的天地,将鲜血照在那圣洁的神像之上,可祂依旧不为所动。
即便这片天地之间似乎除了那群强盗之外,没有了任何的活物,可祂依旧不为所动。
祂,不在乎。
祂也同样的,听不见城内老弱那痛苦的悲鸣。
音乐之中的一切似乎将黑暗照射的格外深沉,如同深渊一般吞噬着一切的光芒。
原本相信着傅调,沉浸在傅调音乐之中的众人,也在此刻神情变得格外扭曲。
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只是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痛苦,一种与世隔离的痛苦。
他们感觉自己就正如同那神灵一般,漠然地看着自己的信徒正在被不停的屠戮,无力回天。
他们能够感受到信徒的痛苦,可是却又有一种抽离感,仿佛隔了一层薄膜一般。
这种如同挠痒痒的感觉让他们几乎为之发疯。
而阿格里奇也在这个时候,对着边上似乎已经有点听楞的巴伦博伊姆开口道。
“天才,总是能自己找到合适自己的答案,而我在当时做的,只是给了这位天才,一点点小小的指引,告诉他前进的方向。”
巴伦博伊姆将自己的视线艰难地从傅调身上挪开,看向身边的阿格里奇,眉头不由得略微紧锁,有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阿格里奇并没有给巴伦博伊姆更多提问的空间,她只是看着正在构建痛苦,渲染绝望的傅调,也不知道是对着自己,又或者对着巴伦博伊姆开口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告诉了他,他的音乐之中缺少了肖邦,演奏一位作曲家作品是需要有作曲家本身感觉的,所以如果想要让他的音乐更进一步,那么他就应该找到那种独属于肖邦的感觉。
“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演奏肖邦,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作曲家,例如郎良月,他就是适合一些俄罗斯乐派的钢琴家,将他们的作品诠释的格外有趣,除此之外,他的德奥作品也是很有意思,有他自己的特色在其中。
“对于郎良月而言,他只是需要找到符合他风格的钢琴家,或者钢琴作品,便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实力,而对于其他人而言,就算他们的风格和郎良月很是相似,都是演奏他自己作品的那群人,他们也不能像郎良月那般直接生搬硬套,直接用郎良月的作品作为自己的作品。
“我当时对于迪奥的想法,其实只是简单的点拨一下,我并没有指望他能够适配肖邦,毕竟他很明显是一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更加注重演奏出自己的感觉,而不是去生搬硬套作曲家的风格,所以我当时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劝退腹迪奥的意思在其中……”
她的话落下,巴伦博伊姆便笑着接过了她的话。
“然后你错了,你怎么都没有想到,迪奥他会成长到现在这个模样,你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在鲁尔钢琴节这边,表现出了远超你想象的水平实力。”
阿格里奇沉默,最终缓缓点头,承认到:“是的,我没有想到,我也不可能想到,我认识了那么多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就算是我,我也做不到……
“丹尼尔,我同样是天才,我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我也知道我是天才,所以我会对于其他的天才同样宽容,会点拨他们一些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毕竟他们再怎么天才,也天才不过我。
“但是现在,我错了……”
阿格里奇看着傅调,目光中逐渐流露出一抹精光。
巴伦博伊姆看着她,一时间不免有点发愣。
他感觉,阿格里奇在发光,就如同她年轻时候那样,释放出万丈光芒。
她在成为全球顶级钢琴家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经常不练琴,也同样经常因为自己不练琴而感到愧疚,躲在琴房里一练练一天。
她好久好久没有因为别人的水平实力强,天赋高而去练琴了。
她就如同已经烧干净的木炭,虽然还散发着预热,可是也仅仅只是散发着余热。
但是现在,在巴伦博伊姆的感觉之中,这股原本就应该熄灭的木炭,居然再次燃烧,释放除了第二次热量。
她,感受到了挑战,所以她打算应对挑战。
巴伦博伊姆已经忘记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阿格里奇了。
看着她,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在傅调的手中,那一直一言不发,任由自己信徒被屠戮的神。
睁开了眼睛。
明天去哈尔滨中央大街,有人去逮我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