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情绪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正在舞台上演奏的诸位教授以及傅调。
相比较这些学生所在意的尊严以及逼格，这些教授其实更在意的是傅调他究竟会选择谁。
对于一名钢琴家而言，特别是对于正在逐渐转向教学方向的钢琴家而言，他们在意的除了自己能够在全球开多少音乐会，能够获得多少荣誉之外，更为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学生如何。
毕竟他们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艺术生涯可能也就到头了，几乎没有多少继续进步的空间。
然而就算这样，他们距离那些最顶级的钢琴家，例如阿格里奇，齐默尔曼之流的人，也还差了那么一个等级。
仅仅只能够算得上是一流，毫无顶流可言。
既然如此，还不如教出一个特别强的学生，回头人家介绍傅调的时候，还会将其给带上。
例如傅调，1997年生，年幼时跟随华国中央院王健教授打基础，曾在华国金琴奖钢琴组获得第一名的成绩，后转入海城院，与何深教授学习钢琴，后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在获得冠军后傅调并非停滞不前，而是只身前往德意志柏林，就读于柏林艺术大学，与钢琴大师，那个国家的国宝级钢琴家谁谁谁进行学习，在这个学习阶段中，他成功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拓宽了他的艺术道路，为他的艺术生涯打下了最为完美的基础，其中很大部分都是钢琴大师谁谁谁的功劳。
当然，最后一句可能不会加，可只要这么一想，很多教授心中就不由得产生一丝丝波动。
毕竟傅调是真的，肉眼可见的强大，并且只要稍微看一眼，他们都能猜到傅调的未来。
一流钢琴家的地位是稳的，具体能不能冲向世界顶流钢琴家的位置，和郎良月，阿格里奇，齐默尔曼，基幸这些人平起平坐，那就看傅调的运气了。
可能水平实力达到了，但是就是因为运气不太好，名声一直上不去，只能委屈地蹲在一流的位置动不了。
这个事情又不是很少见，例如最近很火的朱晓玫，她的巴赫就已经有了世界顶流的感觉在其中，就算比古尔德差那么一点，也差不了太多。
可是朱晓玫她其他的作品演奏的少，资本去推，推了半天也没有推起来，因此只能算得上是一流钢琴家，距离顶流还差了一点曲目量以及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就很不好说，可手下能够出一个一流钢琴家，已经非常不错了。
因此，诸位教授都用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去展现自己的个人特点，供傅调选择。
然而……
一直到最后一位教授演奏完毕，傅调的表情都没有特别多的变化。
这些教授演奏的好是好，可是总感觉，缺了一点什么？和自己并不是特别搭配。
就比如说第一位的李美珠，她确实是展现出来自己最为完美的一部分在其中，可惜很明显的一点，正如同她对傅调说的那样，她和傅调的风格并不是非常搭配，她更多的是追求民族的东西在其中，希望能够将一个人自己内心深处民族的那种感觉演奏出来。
这种感觉在目前的古典乐坛其实非常有市场，特别是对于发展越来越缓慢的音乐而言，各个地方的音乐家都已经开始放弃继续在音乐上深耕，转向挖掘出民族音乐特点，带来一点新鲜的感觉。
可惜傅调更喜欢的，是展现出自己个人特色，而并非民族。
后面的克里斯蒂安·彼得森也是如此，总感觉风格差距很大。
其他的教授虽然有相近的，喜欢于展现自己个人特色的东西，可是对于傅调而言，他总感觉自己和这些人学习很难学习到什么东西。
因此，一直到最后一位教授演奏结束，傅调都处于犹豫的位置，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迪奥，对于这些教授，你最喜欢的是谁？”一位满脸胡须如同狮子王一般，可是却又地中海秃顶的男子对着傅调开口问道：“我们所有的教授都在这个地方了，你对于我们的演奏感觉，如何？”
“我……”傅调沉默，思索许久后，迟疑地开口道：“我总感觉差了一些东西，和我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非常的契合。”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个人风格的展现，我们这边有很多很多的教授，例如刚刚你听到的克里斯蒂安·彼得森教授，卢卡斯教授，雷纳教授，他们都是个人风格的典范。”那人摊手：“按照我们的感觉，这三位其实都是最为适合你的。”
“抱歉，我还需要多想一想。”傅调微微摇头，陷入了思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略显苍老，满头花白头发，眼睛下榻，脸色十分温和的教授却突然开口。
“要不……你就跟我吧？”
“克劳斯·海勒维格教授？”众人听到声音，立刻向着角落里望去。
在角落里还有一位教授，这位教授一直没有上台，他就那么坐在角落里盯着傅调看，见到傅调的视线转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丝笑容：“迪奥，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学习吧？我来带你？”
说罢，他缓慢地起身，向着舞台上走去。
脚步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非常的扎实。
他缓缓地开口道。
“我听过你的演奏，和他们拿到的赠票不同，我是自己花钱买的票去听的，毕竟赠票的位置并不好，我花了钱请我在柏林爱乐的老朋友，西蒙爵士，给了我一个靠近中间，音响效果最好的位置，所以相比较他们，我其实听的更为真切。”
同样坐在角落的泰勒教授尴尬起身，对着克劳斯教授微微点头，表情尴尬：“克劳斯教授，您不是……”
“泰勒，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克劳斯教授打断了泰勒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继续往舞台上走。
他走到舞台上，并没有直接开始演奏，而是就这么缓缓地坐在钢琴琴凳上，转过身体看向傅调，语气略显轻松地开口道。
“其实他们所感觉的完全不对，我在听着你音乐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我思考着你的音乐之中，你究竟缺了什么，你应该如何去发展前进，我一直听到结尾我才听出来一个感觉……
那就是，你的音乐之中，并没有一个系统的梳理，你的所有音乐全部都是通过你自己对于音乐的想法，对于音乐的理解以及思考去做的，对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没有一个概念，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手就先于你自己的脑子落键。
这一点很恐怖，并不是说你这一点不好，而是说……你的天赋能够达到这么高，这真的非常恐怖，这个天赋是肉眼可见的强大，很多人弹了一辈子都不如你随手弹的音乐漂亮，他们甚至会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去分析你的演奏，但是他们绝对分析不出来你这么做的原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无意识的演奏。”
克劳斯起身，看着傅调，表情严肃：“这个天赋的持续进行会给予你更高的天花板，但是，也将会限制你的发展，所以……”
“如果是让我来给你教学，我可能并不会教给你特别多的东西，我只会教给你一项能力，那就是思考。”
“去思考音乐，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演奏，去解构，剖析自己的存在，去理解并且掌控自己的天赋！
然后……
将其，彻底掌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