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他本想归府略作休息,但是半途就被工部的差役拦住,奏说他部内司官们,已经核算出京淮大通道的实际成本。
其数目巨大,需要他这个正堂前往审酌。
工部大堂中。
七八名司官早在这里等候,一见他来,立刻将各自核酸部分的账簿呈上。
“大人,这件事,干不得!”
说话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此人老学究出身,对沈安肯定忠心耿耿,就是做事太过保守,与沈安的风格完全不符。
留他在工部,沈安没打算看到他能有多大建树,主要还是用来平衡其他司官的。
说句不好
听的,这位爷在工部,就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别管是谁提出的奏议,只要他觉得不行,立刻就是一个字——喷。
笔如剃刀,字字诛心,就是他的本事。
沈安眉头一挑,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冲自己来了。
“何大人你说这件事万万行不通,是什么意思?”
老学究一抖袍袖,正色危襟道:“启禀大人,属下所以这么说,总有三点理由。”
“其一,国家财政不足,其二,劳民伤财,靡费过大。”
说到这,老学究顿了一下,瞬间昏聩的双眸竟放出两点寒光:“其三,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这条路根本修不成!”
老学究激动的气血翻涌,一时的鼓动后,竟然淌出两点浊泪来,把他的账簿压在沈安的公案上,死死不肯放手。
“大人,属下真没想到,有一天您竟然也会以公谋私!”
“修的什么狗屁通道,大人这一路山长水远,途径个各府道无数,上下各级官吏,何人可以保证,他们都能认真建造。”
“何人敢说,这些混蛋就不会从中牟利!”
老学究激动不已,全身都在颤抖,“就算大人您杀人钢刀,铁手无情那又如何?
官吏无数,您杀得过来吗!”
这一番话,虽然看似是对沈安的驳斥,但也真说到他心里去了,沈安也想过,一旦京淮大通道开始建设。
过程当中,必然会有很大一批人,成为这条千古通道的祭品。
这也是他为何要找到益王的缘故,他是希望可以在说服梁帝之地,由益王领衔总管通道建设。
他不但是王爵,明显还是梁帝看重的儿子。
便是没有太子身份,就实际而言,他未必就彻底丧失了日后夺嫡之机。
由他出面领衔,可以震慑一批人,也可以收服一批人。
当然,仅仅如此顶多是能减少些许杀戮而已。
“凡行大工,必是黎民血泪,百姓倾魄!”老学究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喘息声沉重。
凝视着他,沈安轻轻扣击着桌面:“何大人,你身为朝廷工部官员,这些话真不该从你口中讲出。”
“但本官知道,你是一腔报国热血……此事本官自有计较,你只需记住一句话,我沈安,还不至于以权谋私,卑劣不堪之事,找不到本官头上。”
老学究被他一番话,呵的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看他这副模样,自己竟真的提不起揣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