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次长平之战白起是秘密到上党不同,此次白起征战,先是轻骑从咸阳出发,然后在洛阳集结军队,再旌旗摇曳光明正大的摆出阵仗来行军的。
因为今年的秋收已经结束了,百姓正处于农闲阶段,秦人又不畏惧战争,所以,虽然秦国正处于四面防御和开战的局面,已经征发过一次兵役了,但自愿跟随白起出征的老秦人仍旧很是不少,只从咸阳附近二次征来的兵就有六万左右,更别提在三川郡,已经有五万大军等着了。
白起站在高台上看着不尬的数字。
若是急兵突袭打速度战的话,十万军太多了,四五万差不多,但若是攻占城池还要押送俘虏的话,十万人可不够。
白起留下军尉公孙棠棣领着两千人在三川郡继续征兵两万,作为后勤服务部队,两万是下限,没有上限,如果公孙棠棣有那个本事,大可将所有三川郡的百姓都征来做兵役,兵家用兵,总是多多益善的。
因为不是上前线对杀,所以,这新征的兵役条件可以放宽一些,男女不限。
秦国征兵,早就男女不限了,如果女人在战场上杀敌取胜,一切待遇,都跟男人一样。但限于先天身体条件,能在战场上靠拼杀出头的女将,并不多,更多的是以智力取胜的尉官计量官等中等军官,管理大军中各项事宜,即便如此,女子从军,在秦国也已经蔚然成风了。
更何况,有一个独领大军的蒙嫣和在前头摆着,女人从军从政的上限给无限拔高,主观客观上的限制无形中就少了许多。
安排好征兵事宜之后,白起领军继续前进,沿着大河向韩国而去。
没错,白起不是去支援河内的,而是带兵去攻打韩国。如果韩国都没了,去攻打河内的韩军就成了孤魂野鬼,再无家可归,军心动荡,还打什么仗啊?
公孙棠棣望着渐渐远去的车架和旌旗,满面愁容,对压后的女将岚小声逼逼:“要征健妇,为什么是让我留下,你反倒要和武安君去征战?
女将岚看看四周忙碌的同袍们,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告诫道:“军令如山,不容置疑,敢质疑武安君的命令,你这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前程了?
公孙棠棣缩缩脖子,跟受到惊吓的竹鼠一般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听到他方才的话语之后才斩钉截铁的反驳
道:“你可别瞎说,我何时置疑………我只是不懂而已,不懂就问,这可是学堂的规矩。”
公孙棠棣和女将岚都是栎阳初学一路学出来的,他们既是同乡也是同学如今还是同袍,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彼此也不是一般的信任,有什么话也都敢说。
女将岚笑道:“谁让你后勤搞的好,武安君特地让你留下征兵,那是看重你呢,你看有多少人羡慕你能的武安君看重,知足吧你。
公孙棠棣苦瓜脸,道:“能走汤公的晋升路线固然是好,但我这不是想着上阵杀敌争个人头军功吗……
女将岚嘲讽:“切,你可拉倒吧,我都打不过,你还想去杀敌?别最后成了敌人的军功,到时候哭都没处哭去。
公孙棠棣黑脸:“我是现在已经是官大夫,可以领兵作战,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团队作战,主将若是战死,兵卒是有罪的,必须多杀一个敌人为自己赎罪才行。女将岚仍旧道:“你这官大夫的爵位可是调度粮草有功才得到的。”
公孙棠棣:“所以我才想去杀敌。”军功爵越往上越难升,他若是想快速升爵,只有亲自去杀敌。
女将岚看看行军队伍很快就到自己带领的一千兵卒了,就很大姐大的拍拍公孙棠棣的肩头,兴奋道:“行了,你好好做事,别辜负了武安君给你的机会,我这就走了,祝我凯旋吧。”如今她已经是二五百主,相信很快就能升做裨将,等那时候,她这个女将的名头才会名副其实。
女将岚对此次征战信心满满,不止是他,所有的秦军,上到独领一军的将领,下到最低等的兵卒,都非常有信心打胜仗,为秦国开拓土地。
因为带领他们征战的事秦国的战神武安君。
武安君从来只打胜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起率领的秦军所到之处,韩人军卒压根没有组织起多少反抗。韩国自从失去上党之后,韩人百姓人口锐减,此次合纵攻秦,已经基本上将国内全部军卒抽空了,十万大军参与攻秦,剩下的,则是都集中在国都新郑周围,保卫国都的。
所以,当秦军进入韩国腹地之后,一路上只见百姓,不见军队。
而这些见到秦军的百姓,有的望风而逃,有的,则是老实的跪在道路两旁和田野里等待秦军过境。
前者
都是韩国权贵,后者嘛,就都是家资不丰的韩人百姓和田奴。
留下的韩人之所以没有逃跑躲避,还是因为这些韩人从小听到的是这十几年来秦军攻城从不屠杀百姓善待俘虏的传闻,而不是几十年前秦军在战场上屠杀别国军卒水淹人家都城家园的残暴之举。
所以,这些遭遇秦军过境的韩人,非常老实的接受了秦军占领了他们土地的事实。
白起坐在车里从车窗上镶嵌的透明玻璃往外看,虽然已经是秋收之后了,但这些跪在道路两旁的韩人仍旧面黄肌瘦,好似常年吃不饱饭似的,身上穿的衣裳也单薄,不能抵御越来越冷的寒风,小孩子也是赤着脚的,小小的脚趾又黑又红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看向臼起车架的眼神里没有惊恐和害怕,反倒带着浓烈的期待和希望。
这个小孩子在吞咽口水,搂着他的母亲在他耳边说话。
白起都能想象出这个母亲在跟她的孩子在说什么。
秦军有的是粮食,若是秦军能在此停留,咱们就能吃一顿饱饭了…
白起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容,他想起赵鱼经常说的一句话:“百姓庶人们哪里分得清掌管他们生死的人是谁?无非是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就跟谁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