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不愧是战国时期有名的大都市,即便是在滴水成冰的腊月,仍旧是人流如织,车马不绝。秦鱼坐在马车里排队进城门,。
因为之前秦赵之战,王龁曾用火药攻打过一次城墙,如今过去才两个来月,邯郸城墙上还留着崭新的火焰燃烧留下的黑灰,以及被炮弹轰炸留下的坑洼。
秦鱼看着已经有损的城墙,问南孙:“两个月过去了,赵国怎么没有补修城墙?”就这么肯定秦国退兵退的彻底,不会继续来攻邯郸吗?
南孙武艺非凡,自从被选做秦鱼的门客,就一直在他身边充当护卫,他因为少年时是在赵国长大,所以此次来邯郸,挑选人手的时候,秦鱼就带了他来。
南孙抱剑坐在秦鱼的侧对面,觑了一眼邯郸坑洼有损的城墙,道:邯郸男儿都在给君上建荡阴城呢,自然无人来修补城墙。
秦鱼噎了一下,道:“南孙大叔,你要管我叫少主,你叫我君上,咱们可就露馅了。”
秦鱼这次是以商人的身份微服来邯郸的,可不能让邯郸君臣知道秦国的安平君来邯郸城了。
南孙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道:少主,您来之前,可是跟在下说过,今年在下二十出头,在下才剃掉胡须的,您要是现在改主意了,说在下是大叔的年纪,这胡子一时半会的可长不出来啊。
秦鱼笑了:“我是看你面相长的嫩,才让你刮了胡子扮年轻的,你要是长的跟汤榆一样成熟,就是刮了胡子别人也不信呢。
南孙长了一张娃娃脸,加之他常年练武,身姿挺拔,身材瘦削,看上去朝气蓬勃,十分的有少年气。
平日里,为了不让人说他是黄毛小子不靠谱,南孙早早就蓄起了胡须,一眼看上去倒沉稳的很。但秦鱼这次扮作贪玩离家游历的小少年,来邯郸是为了巡视自家生意的,跟在他身边的人除了几个有年纪的老仆之外,随侍的都是十几二十岁年轻那一卦爱玩的玩伴和仆从,为了符合人设,秦鱼就让这次跟来的年轻人都刮了胡子,人人平均年轻了好几岁。
南孙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是他们这次出门的人中年龄最大的,但刮掉胡子之后,反倒看不出来他已经要奔三了,脸嫩的跟十八岁的艾茅一样。
艾茅是秦大母从栎阳西乡挑拣出来,从小跟随秦鱼左右的侍从之一,他因为是跟秦鱼一起吃一
起睡一起学的长大,在秦鱼面前表现的要自在多了。
艾茅坐在车辕上,听到车里面两人的对话,就调侃道:“南大兄剃掉胡须之后,当真少年英雄。奴可是听说了,邯郸城里的女娘们最爱他这样的少年郎,咱们进城之后,少主可要看好了他,要不然一不小心被哪个邯郸女娘给抢走了,咱们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秦鱼喷笑:“你们南大兄武艺非凡,不会被劫色的。”
艾茅笑道:那可说不准哟。都说赵女多姿,如果南大兄也跟赵女看对了眼呢……哎哟,南大兄恕罪,饶恕小弟则个吧哈哈。
艾茅屁股挨了南孙从车内伸出来的一脚,也不敢口花花了,不过还是继续道:“我这是多说多练呢,咱们混在赵人堆里才学了几天的邯郸口音?我要是不多说说,等进了邯郸城,一开口可就露馅
了。
秦鱼为什么在身边这么多人里面挑中了性子跳脱又口花的艾茅?就是因为这小子有一个了不得的天赋,那就是无论是哪个国家、哪里的人,只要在他面前说过几回话之后,他都能将这个人的口音学个八九不离十,非常具有语言天赋。
秦鱼来邯郸,身边自然要有赵人跟着掩人耳目的,艾茅就充当了这么个角色。秦鱼道:艾茅说的有礼,进城之后,可就多仰仗你了。艾茅高兴道:少主放心,奴奴保准跟赵人‘好好’交往。
南孙无奈摇头:“在下从小在邯郸长大,要说赵话,可比艾茅说的顺溜多了。”秦鱼道:“你是游子归来,自然不一样的。”
说话间,就到了查验秦鱼马车的时候了。
艾茅将秦鱼的身份木牍交上去,用顺溜的赵话自来熟的寒暄道:“咱们是衣美人的主家,车里面坐的是我家少主,来,这是咱们衣美人布庄的打折券,您收好喽。
城门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卒。其他在城门口查验进出城百姓身份的军卒,看上去也不是老就是小,甚至还有青壮女人,虽然甲衣看上去还算整齐,但甲衣下穿的也是草鞋,草鞋里面是足袜,倒是没有露交趾的。
看来持续两年的秦赵之战,确实耗空了赵国的财富,百姓们虽然没有衣不蔽体,但也差不多了。
/>艾茅将只有不到半个手掌大小的用棉布裁剪成的一片片打折券塞进每个军卒手中,还给那个青壮妇人多塞了两个,艾茅笑的市侩又友好:“有空了来我们衣美人照顾生意啊。”
城门官认识这打折券,这是齐人在邯郸开的布庄,里面既有供庶人买卖的便宜麻布,也有让贵人趋之若骛的锦绣。这打折券贵人看不上眼,对他们这样的庶人来说,可是一桩不小的实惠。
虽然他现在手里没钱去布庄买布,但只要布庄不倒,这打折券就一直有效。这几张打折券他可以存在手里,或者以后自用,或者可以出手给需要的人,也是一笔进项。
老卒瘸拐着腿走到马车前,南孙掀起车帘,将秦鱼露出来。
老卒见秦鱼虽然只有十来岁的年纪,但穿锦带玉,知道他身份不凡,就挥挥手,示意让过的意思。
马车徐徐走动,艾茅跳上马车,高兴道:“好嘞,走喽~~”
语调飞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
老卒看着马车走远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布券。他已经上战场的孙子比赶车的少年大不了几岁,被秦军俘虏后,秦国又将儿子儿媳和孙女都给要走了,家中只余他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
上个月,他居然收到了儿子孙子的信。信里说他们一家要出发去秦国了,他们已经给秦上官禀报,说明邯郸城中还有一老父,问能不能把他接到身边,一起带着去秦国。
秦上官同意了。
儿子特地写信来告诉他,让他收拾好行囊,等着他跟孙子来接他走。
但老卒拒绝了,他老了,祖祖辈辈都是赵人,他就是死,也会死在邯郸,不会离开邯郸半步。
他写信给儿子,说他如今是城门官,领着一份食俸,饿不死,要他们不要再来邯郸,省的给自己找麻烦。
儿子又来信,说冬日行路,颇为艰难,老父在邯郸城里住着也挺好,要他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他以后再来邯郸的时候再将他接走。随信附送的,还有一个大包裹,里面是好几张兔皮,和几个秦半两,供他冬日里取暖和花用用的。
看到包裹里的皮毛的时候,老卒心中是复杂的,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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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卒收拾好心情,继续看守城门。
他对脸上还带着兴奋的守成门的孩子们,虎着脸喝道:“老实看守,不要放一个秦人进城!”
其他守门军卒:....
您老您说了算!
秦鱼来之前,并未给异人那边送信他要来。
衣美人的确是他手头的产业之一,不过,是假借齐人的名义开的。齐国的纺织产业天下闻名,齐人在邯郸城里开一座布庄,天经地义的事。
衣美人是一座三层环楼,地下一层,地上两层,整体高度比赵王宫矮三尺五寸,这是民间建楼的规矩,不可更改。
要是有哪个豪商想在秦国的咸阳挖地两丈就是为了建一座布庄,即便你是宗室高爵,秦王也能把你抓来治罪。
但在赵国的邯郸,只要打点到位,不仅能挖地两丈建一个豪华地下室,还能圈地五里,建造一个规模宏大的环楼呢。
所谓的环楼,就是跟建造四合院一样,用四面高楼围成的一个几百平的私人空间,空间里假山流水,奇花异草,鸟兽鱼虫应有尽有,是供贵人们来楼里逛腻烦了休息赏景的地方。
为了不引人忌惮,楼面从外头看,跟邯郸城里的其他豪华建筑没有多少区别,顶多就是再豪华一些,但在里面,却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另有乾坤。
当先面对邯郸正街的是衣美人的招牌——布庄。
给秦鱼做介绍的掌柜跟秦鱼极力推销:“不是老夫吹嘘,天下间所有的布匹,都能在咱们美人庄里找的到,下到庶人用的粗麻、褐布,上到蜀郡的蜀锦、楚国的轻罗,还有齐国的棉布,秦国的印花布…应有尽有。小贵人您喜欢什么样的?
秦鱼一脸好奇问道:“我听说楚国有一种蝉衣,透明有如无物,折叠起来跟拇指差不过大?”掌柜的看秦鱼的眼神都不对了,这小贵人看着年纪不大,懂的花活还挺多的?
掌柜看看一旁紧盯着他的抱剑护卫,小声在秦鱼耳边道:“有倒是有,不过,价值不菲啊,小贵人买回去是自用还是送人?说罢,还抛给秦鱼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秦鱼:…….我不是很懂啊,你什么意思?
秦鱼本能道:“送人。我能先去看看吗?”
掌柜忙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请跟老夫来。”
整座楼面百五十米都是打通的,中间用数十根粗壮的大木做支撑,一楼的一整面墙都被做成一格格的木架子,架子上整齐罗列着各种布匹,秦鱼一路走一路观赏,对南孙感慨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布匹呢,这掌柜说的不错,恐怕天下所有布匹都在这里了。
南孙憋笑:少主,这可都是您的。别说的自己跟个乡下土包子一样。
秦鱼唉声叹气:“家里就是规矩多,这不让干那不让干,这样有牌面的店铺,要是在家里盖一座多好。
秦国以法治国,一切不符合法度的事,秦王都不让干,秦鱼无法,只能在其他国家发挥他自己的想象力了。
这样一座楼的图纸,秦鱼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画成的,拿给秦王看的时候,秦王让私府里的人来回修改了好几次,最终修改成了五星级豪华酒店迎客楼的模样,而且还不让在咸阳盖,要秦鱼在栎阳盖。
秦鱼不服气,把图纸给了素怜,让他看着在哪个国家能不能建成。
栎阳大盗案件结案之后,栎阳商会成立,秦鱼年纪小,没有兼任商会会长,不过,他将素怜派了过去,代表他做这个商会会长。
商会前期积累实力,等到实力积累的差不多的时候,正好异人来赵国做质子,素怜见秦鱼和异人交好,加之那时候赵国是与秦国比肩的大国,素怜就起了在赵国建造这样一座商贸楼的心思。
只要能自负盈亏,秦鱼一向是不干扰素怜做的决定的,于是,衣美人就在邯郸建设起来了。
从一侧的楼梯上到二楼,是一个个挂着牌匾的房间,秦鱼在掌柜带领下,进了一个叫‘杏花微雨’的房间,房间里纱幔垂落,珠帘摇曳,暖香袅袅,沁人心脾。
秦鱼觉着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掌柜拉开一个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丁字形的木衣服撑子,他一手小心的捏着木撑,一手横在半空,像是托着空气一般给秦鱼看:您看,这就是您说的蝉衣了。
艾茅翻白眼道:你耍人呢?哪里有衣服?你明明……
掌柜接口道:“老夫明明手里什么都没有,拿的是空气是吧?”掌柜在笑,他看着秦鱼的眼神得意极了。
/>秦鱼走进了两步,找准角度逆着光线再去看,不由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真的有东西,是一层如水似雾一般的轻纱,因为是全透明的,所以迎着光线的时候看在眼睛里,就好似没有一般。
秦鱼将这轻纱托在手心里,就好似托着空气一般,没有丁点的重量,秦鱼赞叹道:“怪不得叫蝉衣,果然轻的跟蝉翼一般。
南孙在旁非常煞风景的来了一句:这也叫衣服?穿在身上,不就跟没穿一样?
秦鱼手一顿。
掌柜哈哈大笑:“就是给不穿衣服的人穿的啊哈哈哈哈。”
秦鱼:知道了,原来是件情趣内衣!
怪不得在一楼的时候,这个看着就长了一张忠厚老实脸的掌柜一脸神秘兮兮的问他是自己穿还是要送人呢。好悬他说的是送人,要是自己穿..
秦鱼打了一个冷颤,他是一定不会将这东西穿在身上的!秦鱼非常豪放的大手一挥,道:“装起来,就要这个了。”
掌柜的也很痛快:“好嘞,这就给您装起来。”又凑到秦鱼耳边小声道:“咱们这里还有试穿的美人,小贵人您要看看吗?
秦鱼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会他总算明白这房间里有什么不对了,看这暖昧的摆设,看这宽大的床榻,看这熏的旖旎暖香,这里明明就是一间销魂窟啊。
南孙黑了脸,将秦鱼拉到身后,斜眼冷冷看着掌柜。
掌柜不在意的笑笑,探头跟秦鱼笑道:“您从家里出来,就是长见识来了,您只要在老夫这里将这时间美事都见识完了,再出去行走,那定性可就修炼出来了。
秦鱼暗道,这掌柜可真有意思,也不知道素怜从哪里找来的这等人才。
秦鱼道:“不了,家里管的严,我可不敢胡来。”说罢还朝这掌柜眨眨眼,一副面上听话内里调皮的模样。
掌柜连连点头:“了解,了解,您稍等,老夫把这蝉衣给您包起来。”
只见这掌柜从一旁摆着黑瓷花瓶的案几上摸出一个玉盒,将那蝉衣团吧团吧塞进了玉盒里,递给了秦鱼。
秦鱼看着手里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玉盒,赞叹道:“楚国罗衣,果然名不虚传。”
掌柜笑道:“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也就贵人们喜欢
。小贵人还要去哪里看看?”
秦鱼道:“我方才来的时候,看到有贵人们出入旁边的楼阁,那是做什么?”
秦鱼是真的不知道那座楼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邯郸的衣美人建成了,这里面的布局素怜也画成图送来给他看了,但他只看过一次就忘了。
掌柜带着秦鱼下楼,跟他解释道:“那里是金玉楼,贵人们在咱们美人楼里挑选好了华美的衣料,不得要配得上的金玉来搭配?咱们主家便在旁边开了这么一座金玉楼。
秦鱼了然,这服务,还挺到位的。
秦鱼笑道:那你们这里,肯定还有一座酒楼了。
掌柜惊奇的看了秦鱼一眼,故作诧异道:“您是如何知道的?果然贵人和贵人的想法都是相通的。您说的没错,后面就是酒楼,不过,咱们这里的酒楼可和其他地方的食肆不一样,咱们这里因为有贵人常来,歌舞乐班都配的齐全,小贵人若是有空闲了,可以去那里玩乐一番。
见南孙又瞪眼看他,他忙又加了一句:“只是吃吃美味佳肴,听听雅乐而已,无需担心,无需担
秦鱼笑道:“那可得一定去看看。”
金玉楼里自然摆满了金玉器物。
金玉楼看着比美人楼小了一些,里面不见平民百姓,只有衣锦带玉之人在行走。左面一堆人在围着一个台子看着什么东西,秦鱼好奇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掌柜道:“是赵太子一行,定是来看宝贝的。放在那里的,应该前几日从齐国用来的珊瑚树,红的滴血,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非常珍贵。
哦。秦鱼对此不感兴趣,就朝相反的方向看去。
掌柜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觉着这少年可真是好脾气,半点不让人操心,对他便更殷勤了几分。
掌柜博采众长,对每一件器物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秦鱼看中了一个玉雕小老虎,通身雪白,只有四个爪子是墨烟色的。
秦鱼拿在手中把玩,触手温润,竟还是一块暖玉,虽然雕刻的线条粗犷,但老虎凶猛的神态是刻画出来了,是一件艺术与实用并存的好物件。
这玉雕,孤要了。
秦鱼脑门后头传来一个少年声音,
秦鱼将小玉虎揣进袖袋里,转过脸来给了身后的少年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谁啊?知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
少年看着秦鱼转过来的脸,听了他说的话,怒气全部表现在脸上,还不等他开口,就见一人插在他和秦鱼中间,陪笑道:“太子,不过是一个把玩之物,在下楼上有比这更好的,在下带您去看看?
秦鱼:原来这个少年就是赵太子?抢人东西,真没素质,啧!
赵太子冷着脸,甩开来人的手臂,怒气冲冲道:“孤就看中了那个玉虎,素怜,你是这里的主人,只要还没付钱,就还是楼里的东西,你去把这玉虎给孤拿来。
素怜心中冷笑:别说这整座楼都是主君的,玉虎自然也是主君的,就是一个寻常的百姓来了,也没有你要,就要将人家已经买下的东西给你抢回来的道理。
素怜心里不喜,但他面上仍旧为难,跟赵太子耳语道:“这小孩儿通身一看就身份不简单,说不定是哪家来邯郸游玩的贵人。太子,如今形势不太平,还是少生事端为妙。大王还在宫里等着太子的孝顺呢,那血珊瑚,送给大王做寿礼,大王一定喜欢。
赵王刚从秦国回来的这个关口,可别再惹事了,要是真得罪了哪个贵人,告到赵王那里,吃亏的还不是太子你自己?
赵太子发怒的神色一僵,仔细打量秦鱼的穿着,里外三层深衣,袖摆肩膀和躯干处没有一丝接口,明显是用一整匹织锦裁剪而成的衣袍。
配饰都是一般的金玉,没有值得可说的,但他在脚踝处露出的一截下裳,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是大红色的丝绒锦棉。
这种丝绒锦棉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珍贵布匹,据说是用金线、蚕丝、棉线和羊绒线混合纺织而成的,不仅保暖,更防刀剑,非常轻薄美观。
因为是用金线织成的,素有一尺布一两金的说法,讲这样的布匹穿在身上,就是将金子穿在身上,一般人家,还真穿戴不起。
至少,赵太子偃自己是没有财力穿的。一般这样珍贵的布匹,都是被细心的裁剪成礼服在重要场合穿戴的,而这个少年,竟将它随意裁剪成了下裳穿。
赵太子深深看了秦鱼一眼,对左右道:“回宫。”
秦鱼莫名,问掌柜:“他这是,怎
么了?”
掌柜也看了一眼秦鱼露出的下裳,说实话,他在秦鱼迈脚的第一眼,就看到他身上的料子了,别说这小贵人是什么身份,只这一身衣裳,就能让他不问价值只问喜好的殷勤招待了。
掌柜道:或许,这位太子是忽然明白勿夺人所好的道理了吧。秦鱼呵呵笑了两声,讽刺意味非常浓厚。
掌柜也跟着笑了两声,问道:小贵人还要去哪里看看?
秦鱼对送走赵太子快速朝他走过来的素怜眨眨眼睛,道:“我有些累了,可有歇息的地方?”不等掌柜说话,素怜就殷勤道:有,楼上已经备好了茶点,请….小贵人上楼歇息。
掌柜对东家的殷勤颇有些弄不明白的怔愣,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鱼就已经跟着素怜走了。南孙跟着走了两步,见掌柜站着不动弹,对回头说了一句:“还不跟上?”
掌柜应了一声:唉。
应完就又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太听话了些?
不过,他也已经觉过味来了,这位小贵人,身份肯定不简单,要不然怎么会让眼高于顶连赵太子都看不上眼的东家这么殷勤招待呢?
掌柜跟在南孙身后进门,一进门就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
因为他看见自家东家居然跪在那个小少年脚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边哭边笑,好似见到了多少年没见过的老父亲一般。
秦鱼将素怜拉起来,笑话他道:“看你把大掌柜给吓的,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会哭鼻子,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素怜抹抹眼泪笑道:“是奴奴太想您了,自从来了赵国,想见您一面都难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难免激动,让您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