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邯郸王宫。
是夜,赵王正酣睡,梦中他身披一左一右两种不同颜色的衣服,正骑着飞龙向无尽的天空飞去,正飞的畅快,突然,飞龙坠空,落至一堆金砌玉的财宝堆里,赵王惊醒。
醒来之后,觉着这个梦奇怪的很,又是飞龙,又是财宝的,觉着这是一个好兆头,便叫来筮(shi)史来为他解梦。
筮史听了赵王的梦之后,占卜了一番,得到了一个有气无实忧患之兆的结果。
赵王听了很不高兴,觉着自己明明是做了一个好梦,但做梦这等虚无缥缈之事,不好争辩,更无法反驳,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了。
三日之后,上党郡守冯亭遣使来报,说是愿意将上党郡十七城献给赵国。赵王大喜,觉着之前做的梦果然是个好兆头,这不,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啊!
赵王分别召自己的两个叔叔来议事,问他们要不要接收上党郡。
且赵国君臣对要不要接收上党郡进行了一场不甚激烈的辩论,只说武安君白起,按照王令,已经抵达咸阳了。
白起抵达咸阳之后,秦王好好的安抚表彰了他一番,又许下增加食邑的战功奖励,然后,就让他归家了。
白起虽然心中对上党对南阳有其他看法,但秦王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让白起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只好回自己在咸阳的家了。
索性韩国已经将上党献给秦国了,剩下的事就是相邦的了,他确实可以归家了。
白起在咸阳的府邸大的很,但里面宅院半数荒废着,只有主院供自己居住,几个偏院给姬妾、家仆和卫兵居住,其他的,就都锁起来了。
白起的老家在郿县,离咸阳不远,离雍城更近,白起的儿孙都在老家,所以咸阳城中主人只有他一个,冷清的很。
白起一归家,就有从郿县来的家仆回禀,说是白起的老妻,从去年夏天就病了,如今看着不大好了,请白起归家见老妻最后一面。
白起今年五十八了,父母兄姊早就故去,惘然回顾,身边之人,竟只余老妻一人了。
白起顾不得其他,只让家仆略略收拾一二,便启程回郿县了,都没来得及跟秦王说一声。
出城门的时候,在城门十里亭之处,白起遇到了秦鱼。
秦鱼是听说上党被韩国献给秦国之事,
特地来咸阳看看情况的,他算着日子,白起差不多这几天就回来了,但没想到,白起行程会这么快,不仅已经回到咸阳,还已经面见过秦王,这就要回郿县了
秦鱼庆幸,他在半路上遇见了白起,要不然,他要是想见白起,就只能去他的老家郿县了。
白起遇见秦鱼,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白起:“安平君如何行色匆匆?”
秦鱼是个简单利索的人。这个时代的人出门,一定要坐符合自己身份的车,带好符合自己身份规格的仆从和卫队,穿符合自己身份的衣裳配饰,总之,就是身份越高的人出门的礼节就越繁琐,若是轻车简从的,要么是你有了不得的要事不得不这样,要么就是你不知礼,让人笑话。
白起自然不会笑话秦鱼,认识这么多年,他知道秦鱼只是不喜欢赘余,并不代表他出行带的人和物就少了。
白起跟秦鱼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他是因为有不得了的大事要处理,所以才这么轻车简行“行色匆匆”的。
秦鱼也回以玩笑:“迫不及待见武安君也。”
白起轻笑了一下,然后没甚精神的挥挥手:#34;既已见过了,这就分别吧。#34;
秦鱼心下诧异,相约道:“若是武安君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不如下车对饮一番?”
白起颔首:#34;善。#34;
两人在十里亭一个小茅草蓬里对坐。有仆从在两人之间摆上小案,放上酒壶和酒杯。
白起一看这小巧的酒杯,而不是合捧的酒樽,就知道这酒壶里的酒定是醇烈的清酒,不是甘冽的酒浆。
秦鱼亲手执壶,给白起和自己满上,秦鱼笑道:“今春新酿的佳酿,武安君尝尝可还适口。”
白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闭眼细品,良久长叹:“彩!”
这声长长的叹息说不出的怅然,让听的人心情都跟着低落起来。
秦鱼继续为白起满上,询问:“武安君何故叹息?”
白起:“老妻病重,或许命不久矣。”
秦鱼大惊:“何时的事?巫医怎么”
白起:#34;忧思难解,老迈而疾。#34;
秦鱼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起常年征战在外,战绩无数,
长胜不败,看着风光,但做这样人的妻子,其中酸甜苦辣,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品味了。
白起倒是看的很开:“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只不知,将来吾将魂归何处?”白起在打了胜仗回来还发此等感叹之语,秦鱼揉揉心口,总觉着不是个好兆头。
秦鱼强打精神,笑道:“武安君自是要安享太平,子孙绕床而终的。”
白起:“但愿如此吧。”
秦鱼:#34;说起来,韩献上党,乃是武安君之功,大王定是厚赏武安君了。#34;
白起:“就是按例增加了一些食邑罢了。”
秦鱼:....
这天聊不下去了啊。
秦鱼捏起酒杯,自己饮了一口,被呛的轻咳起来。秦鱼脸上升起两团红晕,连连道:“失礼…咳咳.失礼……”
白起一脸死板的看着秦鱼拿着帕子咳个不停,等他停下来,问道:“你觉着,大王给的封赏少了?#34;
秦鱼深吸一口气,叹道:“对年轻将领来说,确实有些少了,但与武安君来说,这些食邑可有可无,不过是大王向世人表态有功必赏罢了。#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