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满堂女眷面面相觑,一个妾室笑道:“当真是女生外向,白露儿还未出门,就要跟娘家疏远了?”
白露微笑道:“庶母此言差矣。您既说是‘外’,可见这花露秘法不是自家的,既不是自家的,庶母该知道对别人家的东西要持何种态度。您空口白牙就想得好处,还当着客人的面如此的理直气壮,难道您觉着当面问别人家的秘方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一个家族的秘方是可以随意赠与的?如果您说是的话,那不如您将您从娘家带来的织娘与我做陪嫁,让我带到夫家可好?咱们可是自己人,我直接向庶母开口,庶母不会不乐意吧?”
她可是眼馋那两个织娘的手艺很久了,这个眼大心空的庶母平日里经常犯蠢,在紧守自家宝贝上那是一毛不拔。她竟然想以此来
这个妾室狰狞了脸色,怒道:“你白日做梦......”
白露继续施施然道:“难道庶母突然明白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也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是白日做梦?可惜明白的晚了些,让客人看了笑话,”又对秦川温婉一笑,抱歉道:“长辈失仪,您见笑了。”
秦川忙道:“不敢。”
这妾室脸色不仅是狰狞了,还涨成了猪肝色,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满堂皆静。
在坐的没几个傻子,白露这话,既是说给那个故意挑拨为难白露的妾室听的,也是说给姚大母和姚母听的:不管这是什么样的神仙方子,你们要是不想结仇未来亲家,最好就当不知道,别问,也别打听,对谁都好。
将心比心,姚家要是有了这样的秘方,你们愿不愿意别人来窥探?
姚大母头疼的揉额头,对那妾室道:“卫氏,你要是坐不住,就回去歇着。”这么些年,你可是从白露这丫头手里得到半分好?屡战屡败,如今竟丢人到未来亲家面前,当真丢人现眼!
又对白露道:“你们小孩子玩玩就罢了,能想着我们是你们孝顺,一二狂言乱语,你要是真较真了,就是你失了风度了,端着些!”
这是表明姚家不闻不问的意思。
白露挽着姚大母的胳膊撒娇:“孙儿在大母面前不要端着~~”
姚大母拿手指头戳白露的脑门,对秦川宠溺道:“这丫头,在外人面前看着一副不好惹的大妇样,其实就是个爱撒娇卖痴的小孩儿,以后啊,还要劳你多担待了。”
秦川忙躬身道:“没有,没有,白露儿很好...”
姚母笑道:“你们在这里说话,眼见要夕食了,我可是要先告退了。”
姚大母点头道:“嗯,你先去吧。”又叮嘱道:“今日客人在,要丰盛些,提早两刻钟开宴。”
秦川想要开口,白露先道:“我也去。今日宗子跟我说了好些个新鲜吃食,我们给大母和母亲露一手,如何?”
姚大母笑骂道:“哪里都有你,猴儿,快去吧!”
堂室里的其他人都凑趣的笑了起来。
秦川特地从家里带了酸浆来,就是想现点豆腐吃。秦川本来想问姚家可有豆浆,结果到了灶间所在的院落一看,这边已经开始过滤豆浆了,明显是现磨的。
白露笑道:“我家日日都有泡好的豆子,谁要是想喝上一口豆浆,现磨现煮,方便的很。”
秦川笑道:“确实方便。以后我家也这样做。”
白露好奇:“你们不是日日都喝豆浆的吗?”好像豆浆就是从你们家传出来的吧?怎么你们自己反倒不喝呢?实话实说,豆浆确实挺好喝的,她自己是每天都要喝上一碗的。
秦川笑道:“大母不喜欢豆子,家里就做的少。如今有了豆腐,大母挺喜欢,以后家中会常备着的。”
白露仔细记下来:这是大舅姑的习性,她是个不喜欢豆子的。
白露恭维道:“连秦家大母这样高雅品味的人都这么喜欢这豆腐,可见这豆腐,一定非常非常的美味。”
秦川哈哈笑道:“倒也不是,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说话的功夫,豆浆已经煮好了,用秦川特地带来的铁锅煮的。
“咦,这铁釜,竟有如此妙用,方才所用柴薪几何?”
烧火的奴仆起身躬身答道:“两柴未燃尽。”
秦川转头去看,见是一老者,不认识。
秦川只来过姚家一回,今日是第二回,姚家许多人他都不认识。
白露介绍道:“这是我父亲的门客,叫管父。”又笑问道:“管翁因何来灶厨之地?”
秦川要笑着拱手喊人:“见过管翁。”态度谦和,不卑不亢。
管父笑道:“我一回府就听说秦家宗子带了秦家少子在左室打造的铁瓮上门,心中好奇,就过来看看了。”
秦川惊讶:“管翁知道我家幼弟?”
管父回道:“那日在西市见过,这铁瓮,还是在下带他进了左室去找张史打造的呢,原来竟是这么用的吗?”
一边说,一边围着已经空了的铁锅仔细观看。
秦川解释道:“这铁瓮受热极快,比之陶釜,能省一半还要多的薪柴,烧水、煮羹、做菜极为便捷,也很香。”
管父颔首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秦川见盛放在小木盆里的豆浆凉的差不多了,就打开盛着酸浆的罐子,要白露不停的搅拌豆浆,他则是要倒酸浆水。
白露照着他说的法子做,不一会,就析出了豆花。
白露和管父都目瞪口呆,奴仆们则是手足无措,甚至有些已经腿软的要跪下了。
秦川朝白露挤眉弄眼笑道:“关键在这酸浆。大母说,等回了乡里,就分给邻里们一些,这样他们就能自己做来吃了。”其实是鱼建议的,大母原本是想要卖的,是鱼说服了大母。
白露松了一口气,是要送出去的就好,若又是一个秘方,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法子了。毕竟她也不知道这豆腐竟是这样、竟是这样的...神异。
这样凝水成膏,可不是神异吗?
管父则是啧啧赞叹道:“秦妇仁善!”
秦川笑而不语,他一边看着让人压豆腐,一边刷锅,开炒。
肉蛋菜蔬酱都被他炒了一遍,嗯,都是跟鸳媪学的,只昨天在家练了两回,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超常发挥。
白露和管父在旁看他忙活。
白露没话找话:“说起来,这铁釜没有脚,要吊着或撑着使用,着实没有半点釜的样子,跟鼎也不搭边。”
秦川随口道:“我家幼弟也是这么说的,还给起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