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徊宴没想到再见到傅星戎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上午,公司和合作方有一个会议,员工早早打开了会议室,提前开始了准备工作,不多时,会议室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多了起来,大家有条不紊地入座。
会议还没开始,大家说话间穿插着几句闲谈。
当黎徊宴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闲聊声低下去了一个度,黎徊宴从进公司以来,短短几年,雷厉风行的做派在公司威信不可谓不低。
会议开始了,黎徊宴翻看了两眼桌上准备的资料,会议桌正上方,ppt投屏在了荧幕上,合作方的人上前讲解,黎徊宴眸光淡淡地望着那人。
很少有人能顶得住黎徊宴的视线,那人本就有点紧张,不小心口误说错了一回,就更紧张了,本该流畅的话磕巴了好几次,汗都从额间落下,“额……经过我们调查,我们研发的……”
黎徊宴合上了资料。
会议室里噤若寒蝉,这种无声的氛围让说话的人倍感压力。
“根据市场调查和内测,我们在一些推送算法上做了调整和优化。”
另一道平稳清朗的声线穿插了进来,是他们团队调试着设备的男人,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一直低垂着脑袋调着设备,黎徊宴进来没注意别人,自然也就忽略了他,这会听到这道声音,才看了过去,这一看,目光就顿了顿。
男人抬起头,那张脸黎徊宴前不久才见过。
傅星戎接过了话,自然而然地上前讲解。
会议室的氛围有所缓和,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人陷入他构造的思维导图中。
在台上作为演讲者,最重要是控场,能够让人把讲的话听清楚,听明白,还能不冷场,在国外时,傅星戎打过辩论,做过演讲,组织过民主游行,丰富的经验让会议室的这种紧绷强压的氛围变得举重若轻。
关于市场前景,产品的概念,未来的展望,和他们评估的商业价值,傅星戎都倒背如流。
黎徊宴狭长眸子深邃难测,气质凛然,被他盯着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傅星戎向来是一个很能抗压的人,他说话间眼神偶有几次和黎徊宴对接,来了几次眼神交流。
傅黎两家一直有合作,这个项目他跟了一周,老傅同志还以为他转性了,实际上傅星戎就是奔着来找黎徊宴的。
……
会议散了场。
“今天谢谢你了,傅经理。”
“没事儿,别太大心理压力。”傅星戎还是没太习惯别人叫他经理,也不擅长安慰人,语气挺随意。
“那会我脑子一片空白。”他面前男人苦笑了声,“还得再练练。”
“昨天熬夜了?”傅星戎瞥见他眼下黑眼圈。
“是。”男人抹了把脸。
“回头好好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了。”傅星戎拍拍他肩膀,把文件递给他,“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皮鞋和地面相撞发出碰撞声,以黎
徊宴领头,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黎徊宴安排着一旁助理去送文件,陡然听到了一声“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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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戎嫌衬衫束缚得不舒服,脖子上那两颗扣子没扣,露出点锁骨,模样闲散,和这会议室门口进出的肃穆气息很不搭。
黎徊宴:“还有其他问题的话,可以和庄经理他们对接。”
傅星戎:“不,我找你。”
黎徊宴一顿:“有事?”
傅星戎说“是”,他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回廊:“这里不适合谈话,快到饭点了,等会一起吃个午餐吗?最好……”
他微不可觉的顿了一下,“只有我和你。”
这停顿的一下落到黎徊宴耳朵里,意味又变了几分,压低的声线和会议室时的清朗不同,透着私密性的亲昵,暧昧丛生。
黎徊宴对傅星戎浅薄的接触,他知道这位富二代刚从国外回来,据说玩得很荒唐,荒唐得让家里头疼,会议室扭转的印象又在这几句间掰扯了回来。
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能感觉到傅星戎看向他的,微妙而又直白的视线。
如果要玩儿,那他找错人了。
“如果是公事,可以找他们,如果是私事,那就等私下再联系吧。”黎徊宴嗓音清淡,他微微颔首,“回见。”
他从傅星戎身旁走过,脚下又停住,傅星戎隔着西装,拽住了他的手臂,没使什么劲儿,只是下意识阻止他离开的一个举动,“什么时候是私下?今天?”
黎徊宴说:“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傅先生……”一旁助理上前。
“我约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助理。”傅星戎又不傻,不说时间那就是空头支票,下次是哪个下次就说不定了。
黎徊宴:“……”
黎徊宴很少听到有谁跑他面前说这种话了,成年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如此,在面对气场能力亦或者体格等多方面因素强于自己的对象时,会感到压迫感,说话不会太放肆。
隔得这么近,他才发现傅星戎比他还高出小半个脑袋,绷紧的白衬衫勾勒出臂膀鼓鼓囊囊的形状,犹如凶残的肉食系动物,和他对视上也没半点退却。
在会议室里他也是这样儿。
两人离得近了,周围空气都稀薄了几分,路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们二人。
“跟我来吧。”黎徊宴扯平了袖口。
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视野开阔,光是这一间办公室,处处都流露出价值不菲的气息,沙发坐上去柔软得能躺上边睡一觉。
助理端了咖啡进来。
傅星戎在想以什么话开口比较好。
黎徊宴双手搭在腿间,冷淡的眉眼和这里面讲究的装修如出一辙,透着一股性冷淡工作狂的气质,“五分钟,希望能够让你说完你的私事。”
他语气不算差,又给人一种紧迫感。
“黎总有喜欢的人吗?”傅星戎端着咖啡抿了口。
黎徊宴
抚摸着腕表:“如果你的私事就是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爸很喜欢你。”傅星戎说。
黎徊宴:“……”
黎徊宴的表情有一刻差点没绷住。
傅星戎说:“据我所知,
黎总两个月前,
和季氏集团的那位在相亲吧,不过前几天在医院……”
他点到即止,没有往下说,循环渐进:“两位看起来关系好像也没那么好,黎总想要联姻,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黎徊宴端着咖啡轻抿了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压下了他在听到傅星戎说“我爸很喜欢你”那一瞬间产生的荒谬感,“考虑你?就因为傅叔很喜欢我?”
“没错。”傅星戎留意着黎徊宴脸上的神色变化,坦然道,“我们两家如果能够联姻,对你绝对是有益无害,甚至傅家能成为你的后盾。”
黎徊宴眸子轻阖,傅家这位大少爷,倒没表面上看起来狂妄自大,不是个被纸醉金迷浸泡过后没脑子的富二代,确实,要是得了傅家这一助力,对他很有利,傅星戎对他有一定的调查,才敢说出这种话。
黎徊宴脸上神色莫测,没有松动的迹象,傅星戎道:“只要你答应跟我联姻,就算你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联姻嘛,大家各取所需。”
圈子里商业联姻表面夫妻数不胜数,大家被各种利益绑在一起,想解绑就没那么容易了,一动就是伤筋动骨,因此联姻后各玩各的不在少数。
黎徊宴眉头轻蹙了下。
傅星戎看出了是厌恶,不知道是出于他那句话,还是想到了某个人,“当然,我没有喜欢的人,预计未来三年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各取所需,”黎徊宴抬眼,“那傅经理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说这番话时,那张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了一分漫不经心的神态,傅星戎心底吹了声口哨,没有瞒他,道:“自由。”
只要联姻,他就不用被拘在这儿,这就是他们的“各取所需”,甚至联姻后,一年半载可能也碰不上几面。
这是双赢的局面。
“我拒绝。”黎徊宴说。
他说得太果断,傅星戎愣了下,挑起眉梢:“不再考虑一下?”
黎徊宴并不想用婚姻来换取利益,哪怕这段婚姻,只是名存实亡。
黎徊宴拒绝了,拒绝得很彻底。
这叫傅星戎有点小意外。
晚间,家里阿姨做了一桌饭,一家三口坐在桌边,老傅同志难得夸他道:“今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干得不错,你看你好好干不也是干得挺好的。”
傅星戎抬头看了他爸一眼。
“看什么?”
“老傅你这老花眼镜挺好看。”
“都戴这么久了,你今天才长眼睛看着?”
傅星戎扒了两口饭,放下碗道:“我吃饱了,上去了。”
傅肃青摘了眼镜,又把眼镜戴上去,问傅夫人:“这眼镜好看?”
傅夫人似笑非笑的,
老傅同志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