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勒修很讨厌血族。
这么说也不准确,金缪就没见他对什么喜欢过,但他会选择去做一名猎人,从某一方面来说,他选择站在了血族的对立面。
金缪坐在床边,曲着腿。
晕倒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警告,修啊……你保护的人类,真的值得你守护吗。
床上躺着的人眼睫毛微颤,几秒后,雷勒修缓缓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的一瞬,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率先印入他的眼帘,他瞳孔紧缩,霎时间浑身紧绷,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脑子已经先醒过来了。
他往旁边一翻。
扑通——
金缪顺势被他拉到了床上:“你可算醒了,修。”
雷勒修:“……”
金缪右手被他扯着,左手手肘撑着床,支着脑袋,金发在烛火下跳跃:“我都困了。”
房间里一砖一瓦都是雷勒修熟悉的,他才看清,这里是他的房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就算会有人守在他房间,也该是伊尔诺才是。
金缪手轻轻一抬:“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雷勒修松开了他的手。
金缪揉着手腕,把手伸到他眼前:“都红了。”
雷勒修:“……所以呢?”
金缪看着他,他眼底也没半点心虚亦或者避开的行为,坦坦荡荡,坐起身活动着肩膀,淡声道:“需要我帮你吹吹吗?身娇体弱的小血族。”
金缪牵着红唇,一笑:“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雷勒修:“……”
“你摔倒的时候,可是我扶的你,你那么沉,还拽着我舍不得松手,我守了你那么久,你就对我这态度?”金缪指指点点道,“真没良心。”
没良心的猎人无言以对,面色古怪。
舍不得松手?
守着他?
他不信金缪挣脱不了他的束缚,更何况他那会没意识。
金缪打了个哈欠:“厨房里热了粥,你弟弟很担心你,修,让人省点心吧。”
雷勒修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让人省点心吧”这样的话。
不会有人会用这种口吻和他说这种话,他的妈妈不会,学校里的老师也不会,他就像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怪物,忽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他知道,伊尔诺也怕他。
他面无表情的想,第一次听见这种话,还真是新鲜。
他看了眼在他床上的金缪,那一眼不知在想什么,随后转头出去了。
雷勒修再回到房间,金缪已经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第二天的早晨,金缪靠在窗口,听着窗外的伊尔诺和他说着今早外面发生的事。
昨天夜里,隔壁小镇里又死了一个男人,男人从外面被抬进家里的,脖子上还有两个血洞,脸煞白煞白,没一点儿的气。
“金缪,你说会不会我们附近真的
出现了怪物?”
伊尔诺道,“他们都这么说。”
金缪道:“谁知道呢。”
他并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另一个吸血鬼出没的气息,就算有,他们小镇也不会出现危险。
“那边那些是什么?”金缪指了指外面院子里角落的一些东西。
伊尔诺:“哦,那是我哥哥今天要送去乔那边的药材。”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拿来换钱的。”
“伊尔诺。”一旁传来一道沉沉的男音。
伊尔诺似被抓包了一样,一下挺直了背,“哥……”
“该吃早餐了。”雷勒修没有跟他算账的意思。
“哦,好。”伊尔诺低声道,“我先走了,金缪。”
金缪笑眯眯的抬手摆了摆。
窗户外的风景被一道宽阔的胸膛遮住,金缪放下手,抬起头。
雷勒修递过来一碗煮熟的血。
金缪:“修,我不爱吃熟食。”
雷勒修:“只有这个。”
这里生血处理得不干净,算不得太新鲜,杀猪的都是头一晚上杀的,最新鲜的血也都是隔夜的。
他把碗放在了窗台,爱吃不吃的做派。
金缪道:“你吃了吧。”
雷勒修一顿,看向他,“什么?”
“你也可以吃,不是吗?”金缪道。
雷勒修眉头一皱:“我不吃这种东西,你不吃就倒了吧。”
他转身离去,又停下脚步。
他的衣摆在金缪的手中,他顿时竖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背脊挺得笔直,然而,金缪又轻飘飘的松了手。
“怕什么。”金缪笑着拉长了尾调,“胆小鬼。”
还真是有意思。
不碰血似是他和血族划开的一道界限,也仿佛是困住欲望的牢笼,不开那个口子,就不会有事。
像他那晚和他说的话——别把我当成你的同类。
白天,雷勒修出门,金缪闲得招猫遛狗,只差没上树掏鸟窝,又一天太阳落山,雷勒修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
金缪在房中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声。
“明明是你们药材有问题,你们必须要给个交代!”
“要么赔钱,要么赔命!反正我们耗得起!”
“你们,你们别太欺负人!哥哥——”
“进去,伊尔诺。”
声音忽高忽低,一道人影经过金缪的窗户口,金缪推开窗户。
“嘿,伊尔诺。”
“金缪。”伊尔诺那嘴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你还没睡吗?”
“外面发生什么了?”金缪道。
伊尔诺气愤道:“一群闹事的家伙,他们说哥哥的药材湿了,浸了水,这根本就是污蔑!”
伊尔诺说,那对兄弟就是臭名远扬的赌鬼和酒鬼。
“伊尔诺,能帮我开下门吗?”金缪道。
伊尔诺眼睛一亮,“金缪,你要去教训他们吗?”
“伊尔诺,我是个伤患。”金缪打破他的幻想。
他只是有些好奇,雷勒修会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碰上无赖,第一次妥了协,对方就会来第二回,毕竟柿子都挑软的捏。
“算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你把钱还给我们就行。”那人摊开手。
雷勒修黑眸沉得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