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睫毛轻颤,沈策西抵着他额头,过了会儿,起了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
薄越:“抽烟了?”
沈策西惊诧他没睡,隔了会儿,才道:“嗯,睡不着。”
“头发过一阵就能长出来了。”薄越说。
沈策西顿了顿,说他没在意这个。
“伤也好了,不疼了。”薄越说。
沈策西一愣,抿唇侧躺下。
他觉着薄越这人有时候猜别人心思猜得很准,在他跟前儿像被看透了一样,但这种“看透”,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因为薄越看破不说破。
拐着弯的说话,也是体贴和哄人。
快过年了,年前他这头发没法长得和别的头发差不多长,薄越出门都得戴帽子,沈策西有事没事,喜欢碰一碰他那一块儿,没碰他伤口,碰的周围。
伤口愈合有些痒,他碰上去,更痒得厉害,沈策西没在薄越这儿待上几天。
大年三十那晚,两人各回各家。
薄越拿上车钥匙下了楼,沈策西
的车还没走,停在他家楼下,车灯亮了两下,车窗降下来,沈策西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支着脑袋。
“上车,顺道送你回去。”
这个“顺道”,大概和沈策西曾经说的“附近”差不多。
薄越把车钥匙放进了兜里,拉开副驾驶上了车:“要导航吗?”
沈策西:“你不认得你家的路?”
薄越笑道:“嗯,我给你导航。”
沈策西哼笑着启动了车子。
傍晚,天还没全黑,整片天空覆上一层介于黑夜和白天的暧昧色调,城市路灯亮起,路上车子川流不息。
车内有些安静。
窗外一盏盏的路灯掠过,前面堵车了,沈策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触,“今晚在老宅那边住?”
“嗯,在那边住两天。”薄越说。
路边,一对情侣牵着手路过,手上还拿着热乎的章鱼丸,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吃,沈策西问他饿不饿。
市区这一条道都堵了,堵在了十字路口那儿,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沈策西把车开到了路边临时停车位上。
小吃店门口排着长队,队伍里,薄越鹤立鸡群,身形挺拔,他戴着顶鸭舌帽,穿着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气质干净。
沈策西当初误会他是大学生,他这张脸和这身气质占了绝大因素,排着队的人不是跟同行的人说话聊天,就是低头玩手机,只有薄越,双手放在大衣兜里,没有别的多余动作,安安静静排着队。
这一条街都是小吃。
年底这晚街上的人也不少,热热闹闹的,有人和薄越说话,薄越偏过头,是个娇小的女生,或许说话声音有些小,他微微弯下了腰身倾听。
女生说完,脸红红的,薄越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头。
那女生顺着视线看了过来,看到了车上刚下来的沈策西。
沈策西抬脚走过去,那女生已经走了,他走到薄越身旁:“说什么了?”
薄越:“盯梢啊。”
沈策西:“……”
“她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玩儿。”薄越说。
“到哪儿都有人搭讪,艳福不浅啊,薄总。”沈策西道。
“薄总”从他嘴里叫出来,透着点吊儿郎当的意味。
薄越笑笑:“是。”
沈策西:“……”你还真敢应。
沈策西一掀眼,撞了下他肩膀:“是什么你就是了,你还挺享受。”
薄越道:“我是说,是艳福不浅。”
前面的人往上排了一步,他也往前迈了一步,沈策西站在原地,唇角往上翘了翘,又给压下去,还是没忍住带了几分笑,迈着散漫的步伐跟着他排队。
很快到了他们,薄越点了单,要了两份章鱼小丸子。
晚上还有一顿正餐,不能吃得太饱,这会顶多垫垫。
雪没化完,路边长椅都透着凉意,省得等会车里一股味儿,他们没上车,
沈策西说他最近吃的挺多,也没时间去健身房,薄越受个伤瘦了,肉都长他那儿去了。
薄越:“你下巴都尖了,哪儿长的肉?”
章鱼小丸子刚出炉,还是热乎的,一口下去都冒着热气,沈策西道摸了摸下巴:“真的?”
薄越:“嗯。”
沈策西伸出手,让薄越跟他比比,薄越的手比他大点儿,他摊开掌心,腕上戴的手表衬得手有种清冷味儿。
沈策西是瘦了,这阵子他在医院那儿睡不好。
“你觉没觉着这手上缺点东西?”
“缺点什么?”薄越抬眼。
沈策西挑眉:“你说呢,你就不觉着,单调了点儿?”
薄越兜里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是他妈问他什么时候到,薄越回了消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笑着没答他上一句话,顺手牵过他手:“走吧,再待会就赶不上趟了。”
路上堵车已经疏通了,章鱼小丸子的纸盒子被扔进了垃圾桶。
停在路边的小车扬长而去。
薄越回到家,家里除了他爸妈,还有爷爷伯父伯母他们,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往年没这么热闹,今年这么热闹,还因为薄越刚回来。
晚上团圆饭,薄越被拉着喝了好几杯酒,家中一些小辈都对他好奇,也隔着桌来和他喝酒,还是他妈说他身体才好,不宜多喝,才得以脱身。
吃完饭,家中不用守夜,但伯母他们会搓麻将搓个一整夜,薄越上了楼,进了房间洗了把脸,清醒了点儿。
外面天色黑沉,零星点缀,在他家这边看不到烟花。
门口有敲门声响起。
“堂哥,一起出去玩玩吗?”
薄越开了门,摁着眉心,道:“不去了,你们玩吧。”
来敲门的络绎不绝,还有想跟他聊聊创业的小堂弟。
时钟走向了十一点。
沈策西早早回了房间,他看到薄越他妈发的朋友圈,他点开照片,放大一看,角落里露出一只拎着碗口的手,上面腕表眼熟。
前不久,这只手才牵过他。
他打开薄越的聊天框,给薄越发消息,问他吃了没,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双手一摊,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手机一振。
沈策西翻身拿起来。
孟之武拉了个群,群里在抢红包。
都是孤家寡人,孟之武被扣在家里出不来,过年也就这点娱乐项目了。
薄越回消息的时候,沈策西正在群里抢红包,他消息横幅从上面跳出来,沈策西指尖一顿,迟疑一秒,红包被抢完了。
他退了出去。
[薄越:新年快乐,策西哥]
——新年快乐。
他才发现过零点了。
新年快乐?没了?
他往下滑了滑。
没了。
沈策西回了句新年快乐。
[薄越:还没睡?]
[沈策西:要我开心,是不是得干点让我开心的事儿]
[薄越:嗯,比如呢]
沈策西调戏了一句:[看看腹肌]
那边半晌没有回消息。
这就怕了呢。
沈策西嗤的笑了声,打了两个字,还没打完一句话,一条消息跳了出来,薄越直接给他撂了一张照片过来。
沈策西心跳快了两拍。
薄越还真拍了。
看起来还是刚拍的,他躺床上,衣服撩上去了一小块,腹部紧实肌肉一块一块的,没露多少,看着也是随手拍的,但漂亮又性感。
[薄越:这样儿就行了?]
薄越问他开心了吗。
沈策西打字,道还不够开心。
他摁住语音:“我要看什么你都给我看呢?”
[薄越:嗯]
他这纵容的态度,沈策西被他勾得一时心痒,想使点坏。
沈策西:“拍几张大尺度的过来看看。”
薄越一条语音发了过来。
“下次亲自过来看吧。”他的语气不似平时的温和,多了点低哑和倦怠。
[薄越:早点睡,晚安]
沈策西被勾得心猿意马,罪魁祸首啪嗒一下断了供给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