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在研究院里接受治疗。
他被关在病房中,以看护为由,实则监管。
他没办法离开病房,哪怕再想去看看全楚悠的情况,守在门外的人也会把他轰回来,并且不回答任何问题。
方铭几次拔出针管,想要偷偷溜走,却皆以失败告终。最后,他房间窗户安上了防护栏,再也没法打开。
这期间有人来看过他,是薛烁和张洋洋。
“我听说你醒了,一直在申请会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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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烁摇头“他们说楚悠伤太重,不让我见。”
闻言,方铭重新低下头。
气氛一时显得沉重,此后无论薛烁再说些什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叹息一般,止住了话。
“方铭”
张洋洋面带担忧。
“你说些什么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依然是无尽的沉默。
“那个,我跟你说件好笑的事”张洋洋绞尽脑汁,“你还记得我们的队长卫则天吗,他被降职了从前大家都被他折磨得好惨,真是天道好轮回”
薛烁立在一旁,听见曾经的同事被这么嫌弃,不禁苦笑。
而床上人依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视线低着,落在空白的薄被之上。
那里什么也没有。
张洋洋声音渐渐小了,求助般看向身旁。
“方铭,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薛烁最后道。
“我们等你回来。”
两人往门外走去,忽然听见身后人声。
“为什么要回来。”
薛烁一顿,下意识以为对方是在应他刚才的话,接着又听见下句。
“离岛以后,为什么不直接走。”
离岛以后
薛烁回想之前的事。
返回岛屿的时候,方铭和全楚悠都不在了。他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人。剩下两名队员状态实在不佳,他只好先带人离开。
这期间,兰知港又传来奇怪的歌谣,刺激人生出幻觉。兰知港不能久留,他下达了返程命令。
可回程途中,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两人,中途下车,独自返回了兰知港。
他没想到方铭会问他这个问题,勉强扯出笑“你在担心吗。没事的,我有分寸”
“应该死在那儿。”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方铭语气依然很低,眼睛睁着,却显得空洞苍白。
“我应该死在那儿。”
他喃喃自语,话语随空气飘进耳中。薛烁不禁怔住。
几分钟后,薛烁和张洋洋一同离开了病房。与来时
雀跃不同,
,
比起身体,方铭的精神状况显然更糟。而除了重复那段呓语,也不再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
最终,张洋洋沉沉叹了一口气。
薛烁看去,张洋洋像是受惊一般,连忙道“不好意思队长,我不是有意”
“我不是卫则天。”薛烁无奈,“现在不在军部,没关系。”
张洋洋讷讷点了下头,收回视线。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此时此刻,两人大约都在想一件事。
方铭留在岛上的理由。结合刚才那段话,大概只有一个。
为了自杀。
薛烁回想起此前方铭做过的心理测试,当时研究院就对他提出过警告,说方铭不适合收入军部。但他还是让人加入了巡逻队。
毕竟对方身手不错,又是他亲口邀请。
早知会变成这种情况,他应该更重视那一测试的结果。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他亲自把方铭带到陡峭的悬崖,推了对方最后一把。
时间一天天过去,方铭身上伤势恢复差不多了,但依然被困在病房中,不能去任何地方。
他不知道那些人把他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又要多久才放他出去。
除了等待,他没有任何事可以做。
那之后张洋洋和薛烁偶尔还会来看他,但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什么危重病人。
方铭实在没有精力与人交谈,仅是听着话,倒也了解到外边的一些变化。
比如由于此次事件,军部组织架构重组。
卫则天身为他的直属领导,没有及时发现并制止他的违规行为,承担连带责任,被降职为支队队长,以后不再负责整个巡逻大队。
薛烁同样,由于判断失误,导致人员损失惨重,虽没有降职,但被割离了部分职务,暂时不能再出任务。
而关于方铭最想知道的有关全楚悠的情况,依然没得到任何消息。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问了。
这一天,病房里又有了新的来访者。是那日对他进行审讯的军官。
对方什么话也没说,只让他换上便服,便把他带了出去。一路往外,直到离开研究院。
头顶有日光刺下,方铭已经许久没站在阳光底下了。他第一次来到研究院外边,第一回看清整栋建筑。
楼层极高,外墙呈银白,金属制的挂饰折射着日光,尤为显眼。
来不及观察更多,他就被带上车。
车窗大概里外都贴了防窥膜,既看不清外边,外边也看不清内里,像是专程押送犯人的车辆。
犯人
方铭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没有任何挟制措施,对于犯人的待遇来讲,好像太松懈了。押送他的人也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