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解散,就意味着男主无法经历后续几个剧情点,无法经历剧情点,就错过了机缘,错过机缘意味着修为进阶的速度变慢,十九年后未必赶得上在世界末日之前飞升。
如此一来,盛意即便靠双修有了飞升的机会,也没有在前面帮她顶天雷的人了……她一个到飞升都是凡人的人,跟现在就开始等死有什么区别?
两人无声对视,盛意渐渐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这次没有拒绝的余地。他说要解散宗门,是威胁她,也是真心话。
“好,”她叹了声气,“但我要先回去一趟,告诉顾惊时一声。”
奚卿尘皱了皱眉,不太情愿,但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分开了,心情又好了点。
于是盛意在他的注视下离开,走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师祖,冒昧地问一下,您今年几岁啊?”
奚卿尘对上她清澈的眼睛,表情略微变得微妙:“你问这个作甚?”
奚卿尘静了片刻,回答:“男人的年龄是秘密。”
“反正比你大不了多少。”奚卿尘别开脸,眼神不太坚定。
她扭头就走,头昏脑涨地回到了住处。
赵新新刚送来一些糕点,看到她浮出一个客套的笑,便直接离开了。顾惊时拿着糕点手足无措,仿佛被抓包的渣男。
“……是她要送的。”顾渣男憋出一句解释。
盛意扫了他一眼,拈起一块桂花糕咬一口,甜丝丝的味道顿时让她心情愉悦不少。
“你若是喜欢吃,我下次同她多讨要一些。”顾渣男忙道。
盛意刚要点头,想起什么叹了声气:“不用了,我明天去了主峰就不回来了。”
盛意哭笑不得:“没有,遵师祖教诲,要闭关修炼三个月,主峰环境更好一点。”
“原来如此,”顾惊时顿时松一口气,“我就说嘛,你也不能因为一盘糕点就抛下我。”
盛意嗤了一声:“不至于。”这货什么德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从没见面时就不指望他专情。
男主嘛,正直且热烈,活泼有野心,却唯独跟‘专情’二字不沾边。
跟情人相比,她更喜欢把他当伙伴,等到剧情点一到顺理成章地双修,也只是为了飞升,至于改造渣男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些真正与他会产生感情的人吧。
“你最近一定要多吃补身灵药,身上也多带点。”盛意提醒。
顾惊时紧张:“你之前好像也这么跟我说过,是发现什么问题吗?”
“你整日跟赵新新混在一起,费折说不定怀恨在心,正想阴招找你麻烦呢,你多备药,有好处。”盛意笑眯眯,才不会说现在赵新新接近他,只是为了探出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机缘,不然为何会突然觉醒天灵根打败九个元婴。
等到赵新新发现这样套近乎没有意义时,就会直接把他抓到自己的密室里,各种拷打逼供,直到不小心点燃了燃情香,两人在密室滚了床单,关系才发生质的变化。
原文里这段剧情可相当的艳,男主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跟女配那什么,从身到心彻底征服了女配。
虽然盛意觉得,靠性征服一个女人简直是扯淡,但后宫文男主嘛,这算是必备的技能。
“加油。”盛意拍拍顾惊时的肩膀。
转眼便是第二日,盛意怀着沉重的心情跟顾惊时告别。自从认识以后,两人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顾惊时仿佛没有了主心骨,一时间竟有些慌乱:“你不在,我怎么办啊?”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不是有你赵师姐陪着你吗?”盛意宽慰。
顾惊时哭丧着脸:“赵师姐哪有你重要。”
“真的啊,你可是我的家人,”顾惊时强调,“……要不你别去了吧,在乾峰也可以闭关修炼的。”
盛意闻言,也生出一分动容,正要开口说话时,顾惊时却双眼突然涣散,直愣愣站在原地。盛意知道这是宗门在发布公告,她没有灵力,自然收不到。
片刻后,顾惊时抹了把脸:“师祖为何突然吩咐宗门所有人抄门规十遍啊?”
逢源宗如今一千多年了,除了最初的三百条门规,之后每一年都有添加,如今少说也有几千条……抄十遍?那得抄多久?
顾惊时见她一脸震惊,了然:“你也不知道啊。”
顾惊时叹了声气,言归正传:“小意,你要不跟师祖说一下吧,别走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盛意怔怔看向他,对视的瞬间,顾惊时眼圈都快红了。
“你哪位?”她真诚地问。
顾惊时:“……”
“其实也可以不走,”盛意摸摸他脑袋,“我那份门规你帮我抄?”
顾惊时想了一下,体贴道:“快去吧,师祖等着你呢。”
呵,渣男。盛意眯了眯眼睛,背着行李义无反顾地奔向主峰,顾惊时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忧愁地叹了声气。
盛意正式在主峰住下了,住的还是昨日睡过的那间屋子。她看得出是主寝,便怎么也不肯住,结果奚卿尘盯着她看了片刻,道:“还是解散逢源宗吧。”
“……跟逢源宗有什么关系?”盛意见鬼似的问。
奚卿尘垂下眼眸:“我连一个小弟子住哪都决定不了,这样的宗门留着何用。”
盛意:“……”仙士真是越来越会诡辩了。
虽然感觉他不会那么草率,可盛意还是妥协了。住下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如果他找借口非要与她同一间屋,那即便冒着宗门解散的危险也绝不答应。
然而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她一夜辗转,确定奚卿尘真的不会来之后,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去。
同一时间的大殿内,虚空中漂浮着一团水汽,水汽里倒映着盛意安睡的侧脸。奚卿尘盯着看了片刻,才扭头看向另一团水汽。
“所以……”水汽中的褚非艰难开口,“她抛弃了你,又做了别人的未婚妻,刚好这个别人是你徒孙,你就把她收为了徒弟,强行让他们差辈分,现在还把人幽禁在主峰。”
奚卿尘沉默一瞬:“她是自愿的。”
“她要是自愿,就在来之前跟人取消婚约了。”褚非嘲讽,飞挑入鬓的眼线妖娆勾人,声音却是男人特有的磁性。
奚卿尘被毫不留情地戳穿,顿时不说话了。
褚非叹了声气:“咱都这么大岁数了,早过了拿得起放不下的时候了,人家如此无情,你又何必纠缠不休。”
奚卿尘垂下眼眸,不愿看他。
褚非看着他这副可怜样,更糟心了:“就那么喜欢她?”
“嗯。”奚卿尘这回倒是回答了。
“为什么啊?”褚非不懂,“纵然有救命之恩,又相处过一段时日,可又能在你心里留下多少痕迹?怎就非她不可了?”
“我也不知,”奚卿尘顿了顿,“我只是……不想放手。”
修为也好,声望也好,他从未在意过,从有记忆那一日起,便将世间万物置之身外,所做所为皆是顺应道心,无喜无怒,道法自然。
可唯独这一次,他动了贪念,想留下一人。
褚非看着他眼角眉梢说不出的可怜,也说不出劝他放弃的话了。
“既然不想放手,那就把人抢回来,你好好思虑一二,必要时也用些手段,她若不傻,就该知道在你和那个小弟子间选谁,”褚非说着,呸呸两口大雪,姣好的面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糙,“行了,你自个儿研究吧,我马上就到山顶了,短时间内怕是无法与你联系,待拿到神农草之后再说。”
“有劳。”
两人又说了几句,水汽渐渐蒸发消散,虚空中只留下盛意红扑扑的睡颜。奚卿尘盯着看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了玉简。
接下来好几日,盛意都没有看见奚卿尘,只有外间的桌子上会定时出现一日三餐。随着独自生活的时间变长,盛意渐渐放下防备,正式开始了她的主峰生活。
每天早上,她都会乘着风去石阶上晒太阳,每次去的时候还会带上许多饭菜,喂跑来找她玩的鸟儿们,直到夜幕降临才回住处休息。
偶尔不想去石阶上了,就跑去山谷里,赤着脚蹚水穿过小河,与山川草木和奔跑的灵□□友。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轻易忘记仅剩十九年的倒计时,忘记自己为了努力活下去所背负的东西,快乐得像只山间的小精灵。
又是一天过去,盛意乘着夜色而归,经过大殿时瞄见里头的人影,犹豫一下还是进去了。
“师祖。”她开口。
奚卿尘席地而坐,面前摆了一张两尺长的画卷,闻声头也没抬:“过来。”
盛意犹豫着凑上前去,这才看清他面前的并非画卷,而是一种类似于实时监控的东西。
不,这可比实时监控牛多了,不仅可以随手切换画面,还能等比放大缩小。
“这是我最近研制出的窥视卷,你觉得如何?”奚卿尘看着画卷上的五座山峰问。
盛意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很厉害,这样一来是不是不必用神识覆盖五峰,也能瞧见他们在做什么了?”
被夸了,奚卿尘唇角微微浮起,等待。
然而盛意没有亲他的意思,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今非昔比,她不会像从前一样待他。
奚卿尘垂下眼眸:“不止。”
说罢,随即点开某一处放大,很快出现某个长老住处的画面,只见画面上两个弟子正苦哈哈抄写门规,旁边的长老却是怡然自得地打坐,时不时还要提醒一句:“注意字迹,若是被师祖瞧出破绽,本尊定要你们好看。”
奚卿尘眼神泛凉,一点灵力注入画面,长老眼神一凛连忙躲开,刚才坐着的椅子瞬间炸了。
盛意:“……”好高科技啊。
长老都懵了,回过神后赶紧对着椅子跪下:“弟子知错,弟子这就亲自抄写,绝不再假手于人!”
奚卿尘这才放过他,转而点开另一处。盛意就看着他点来点去,没事就炸一下,很快画卷上的五峰就冒起了点点白烟。
“要试一试吗?”奚卿尘突然问。
盛意心动,但不敢行动:“我不会用灵力。”
“那就用风,”奚卿尘说,“像把河流吹到天空一般,把他们吹飞。”
盛意惊讶:“可以吗?”
奚卿尘颔首。
盛意顿时手痒了,随便点开某个住处,看清住处主人是谁后顿时乐了——
呦嗬,这不是乾峰护卫者刘玉师侄吗?
刚好在威胁师妹帮自己抄写,非常完美地撞了枪口。盛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引着风直接吹向她。
“蠢货,一天就抄了两百条,这样下去多久才能抄完?!”刘玉怒气冲冲。
师妹瞧着才十几岁,被骂得眼圈都红了:“我、我昨夜就没休息……”
“修者本就不用睡觉,不要说得你好像多委屈一样,平日究竟干什么吃的,也配留在我乾峰……啊!”
随着一声惨叫,她直接被平地生出的风卷飞,猝不及防撞在房梁上。盛意手指一勾,她又狠狠摔在地上。
反复几次后,刘玉直接跌在桌案上,鼻青脸肿昏了过去。师妹被这一幕吓呆,急忙跑出去找人帮忙,只是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匆匆给她一脚。
盛意捶桌大笑,结果乐极生悲画卷里的五峰随着桌子轻轻颤动,她赶紧往后挪一步。
“那边也地震了?”她紧张地问。
奚卿尘否认:“不会。”
盛意这才松一口气,对上他的视线突然想起:“您怎么知道我可以把河流吹到天空?”这好像是她昨天刚干的事吧?
奚卿尘:“……”
盛意渐渐意识到什么,眼睛都睁圆了:“您监视……”
“又有人触犯门规了。”奚卿尘忙道。
盛意嘴角抽了抽,按照他的指示继续往下看。天色越来越晚,两人坐得越来越近,不知不觉间就捱在一处了,奚卿尘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一时有些心不在焉。
褚非让他必要时用些手段,可他已避世多年,这些年几乎未与外人接触,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手段。
奚卿尘盯着她看了许久,视线渐渐落在她精致的衣裙上。先前在一起将近一年,他从不在意她穿了什么、作何打扮,如今看着她身上这条水一样柔软的衣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
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会不爱美,他却偏偏忽略了这一点,将她当做和自己一样无欲无求的人,也不知住在褚非那儿的一段时间里,她有没有对褚非生过艳羡。
现在想想,自己对她实在算不上好,身体上没满足她也就罢了,其他方面也给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