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但为了得到谢黎的拯救,他不得不伪装成脆弱、敏感、不谙世事的谢启则。
这段时间,他像是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一个对谢启则的一举一动感到强烈的轻蔑和厌恶,另一个则沉迷于用这个身份接近谢黎。
然而,当谢黎允许他亲吻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直白表达自己需求的滋味……是如此美好。
因为,谢黎不会拒绝。
她不会拒绝谢启则。
这一想法刚从他的脑中闪过,激动的情绪就骤然冷却下来,化为强烈的嫉妒和厌恶,淤积在胸腔里,令他胸腔酸胀得像是要炸开。
但很快,他又激动了起来——谢黎被他吻得头晕目眩,把头抵在他的肩上,用力呼吸。
她第一次露出这么情迷意乱的一面。
他盯着她的喉咙,有那么一瞬间,很想一口咬上去。
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凶暴情绪,在他的胸腔内疯狂翻涌。
他不仅想要咬住她的喉咙,还想捏碎她的骨头,折断她的关节,将她彻彻底底地生吞活剥。
修看过很多书。想要掌管一家巨型企业,必须博闻强识,涉猎众多领域,除了专业书籍,他也看各类杂书,包括一些娱乐性质的社科书籍。
有一本书里,曾提到过这种情况——据说,这是一种情绪调节机制,当人们看到一件非常可爱的事物时,会通过产生攻击性的冲动,遏抑内心的喜爱之情。
他的确觉得,谢黎现在的样子,非常可爱。
但书上说,这种冲动,通常是轻微且能控制的。
为什么他的冲动如此强烈,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菌丝的生长速度?
假如这时谢黎回头,就能发现她呼吸困难的真正原因——她身后的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疯了似的爬得到处都是,有几根甚至蠕动到了她的身上。
只要谢黎回头,就能发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谢启则,而是修。
身份随时有可能暴露,修面上没什么变化,情绪却激动得几近沸腾,手指都发起抖来。
他知道谢黎喜欢的是谢启则,并不是修,也知道一旦谢黎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可是,光是想象谢黎发现的情景,他就感到难以遏抑的……兴奋。
到时候,谢黎不仅会发现谢启则是修,还会发现自己喜欢的、纵容的、亲吻的也是修。
不管她再怎么厌恶他,想要杀死他,她都跟他纠缠不清了。
这么想着,他闭上眼睛,几乎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谢黎不明所以,以为他低哼是因为头疼,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问道:“头上的伤好点儿了吗?”
“好点儿了。”修顿了顿,又问,“我们现在是情侣了吗?”
谢黎无奈道:“不然是什么?”
“那我们什么
时候结婚?”
谢黎:“……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修觉得一点也不早。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对谢启则抱着轻蔑的态度,但谢启则跟谢黎结婚的概率,远远大于修和谢黎结婚的概率。
等谢启则和谢黎领证完毕,他就是谢黎的丈夫了。
按照最新修订的婚姻法,一旦解除婚姻关系,谢黎有权获得他一半的财产。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迫不及待想跟他离婚,谢黎却一定会为了不分走他的财产,继续跟他维持婚姻。
成为夫妻,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暧-昧不清。
即使她竭力跟他划清界限,也会跟他的名字挂上钩。
生物科技的产业遍布全球。从此以后,她去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座商场、任何一家超市,甚至是点进任何一个网页,都会被迅速识别成他的妻子。
人们会因为他的影响力,殷勤地讨好她,主动给她免单,在她的耳边称赞他的商业手段。
修并不贪财,只是热衷于掠夺财富,尤其是身处于劣势时,侵吞下那些体量远超自己的金融巨兽。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兴趣——跟谢黎分享财富。
财富就是影响力。
只要他还有钱,还是生物科技的首席执行官,谢黎就无法逃出这个由金钱铸成的牢笼。
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金钱是如此有用。
当然,只有谢黎会认为金钱是牢笼。
但也只有他有能力以金钱为牢笼。
这说明,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
·
谢黎发现,谈恋爱以后,谢启则变得更加黏人了。
现在,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的身上。只要她在他旁边,他就会直接压上来,把头埋在她的颈间,一个劲儿嗅闻她的气味。
谢黎怀疑,他上辈子可能是一只鸟,必须栖息在某个窝里——比如,她的颈窝。
否则,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她的脖子,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不过,谢启则这么依恋她,却始终没有提出除亲吻和拥抱以外的要求。
谢黎内心不由有些微妙——她会答应跟谢启则谈恋爱,当然是因为喜欢他。
她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人的喜爱之中必然会存在情与欲。
谢启则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用她的碗筷,盖她的被子,睡她的床铺,早就被她的气味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