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dan消失了一段时间门。
明琅又开始了平平无奇的上学时光,却总在不经意间门回想起dan的脸庞。
昏暗的室内,燠热的夜晚,裸-露在灯罩外的电灯泡。
dan坐在她的床上,头微微垂下,极度专注地处理伤口,白色睫毛下目光毫无波澜。
明琅却看到,他每用针线缝一下伤口,下颚角都会绷得更紧,弧度峻厉如刃,喉结更是会重重滑动好几下。
脱到一半的衬衫,背部、腹部则缓慢渗出一片黑色的汗迹。
鲜血、肌肉、伤口。
暑热的天气,淋漓的汗水。
银白色的睫毛,紧绷的下颚角,上下滚动的喉结。
这些画面,构成了她对dan心动的所有瞬间门。
明琅对男人不抱任何幻想,喜欢dan,纯粹是因为他长得太过好看。
她光是想想他的长相,都有一种饮下清凉泉水的爽净之感。
当然,如果回想的是,他结实而优美的胸肌、衬衫上黑色的汗迹,爽净之感则会变成一种驱之不散的焦渴。
那种难以缓解的渴感,几乎陪她度过了整个夏天。
夏天快要结束时,明琅收到了大学的offer。
如她所料,是普通大学里最好的一所——比这更好的学校,就需要更好的背景才能进去了。
明琅对老师说了声谢谢,转身回家。
一路上,她的心情平静极了,平静得几近诡异——连她自己都有些迷惑,心情为什么会这样平静。
难道她就这样接受平庸的人生了吗?
就这样对社会认命了吗?
可是,如果不认命,她还能干什么,像荒漠暴徒一样到处流窜作案吗?
所有的课程中,她最讨厌的就是格斗课。
但不得不学。
而且,必须学得好,学得精。
不然她随时有可能成为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在屿城,每天因流-弹、火并、公司斗争而死去的人数不胜数,尸体基本上都无人认领。
家属要上班,没那么多时间门去市政局的停尸间门一一辨认。
想到这里,明琅忽然对dan生出一股嫉妒之情。
他能轻描淡写地说出“我不缺钱”这种话,家世背景肯定比她优越,人生之路肯定也比她平坦,没有任何阻碍。
dan是真正的“明”与“琅”,曙光与美玉。
她不过是阴沉的夜晚,不可雕琢的朽木。
明琅忽然不喜欢dan了。
他们是两条决不会交汇的河流,各自流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她没必要在这种可望不可即的人身上投入感情。
明琅决定把那张黑色信用芯片还回去。
她没有去查卡里有多少钱,怕查清楚了,就舍不得还了。
回到家,她在床垫底下找到那张黑色信用芯片,做贼似的走到dan的门前,半蹲下来,准备把芯片塞进门缝里。
明琅没想到,dan的门前设置着机关。
她刚费劲把芯片塞进去,一道阴影就当头袭来——
一张由高强度纳米纤维制成的捕捉网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迅速铺展开来,紧紧束缚住她的手脚,使她动弹不得。
·
成年以后,明琅就很少掉眼泪了。
但那天,她蜷缩在地上,几乎把眼泪流光了。
她感到疼痛,感到丢脸——她知道这张芯片里,肯定有很多很多钱,好不容易硬下心肠还回去,却像小偷似的被当场逮住。
最让她脸颊火辣辣的是,还是在暗恋的人门前被逮住。
明琅又恼怒又羞耻,恨恨地想,下次再收到这种意外之财,打死也不还回去了!
她左右张望,迫切地希望,能有人带着一把刀出现,把她从捕捉网里救出来。
然而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能等到一个人影。
她爸妈估计在加班,也没有回家。
明琅手脚被捆了一下午,已经失去知觉了。
她双眼红肿,迷茫地想,自己该不会被截肢吧?
虽然现在义体技术已十分成熟,但她一点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失去自己的原装手脚!
明琅沉浸在可能会被截肢的恐慌中,没有注意到,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正朝她走来。
下一秒,一把冰凉的小刀抵住了她的咽喉。
明琅转头一看,毫无征兆地对上了dan的绿眼睛。
长长的白色睫毛之下,他的目光森冷得可怕,带着几分骇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表情让她冷汗直流,语气却跟以前毫无区别,甚至更加温和、客气:
“ayiquire,whyhaveyouetoydoor,youngdy?”(小姑娘,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门前吗?)
明琅浑身僵硬,尤其是脖颈,不敢乱动一下,怕蹭到锋利的刀刃直接归西。
她大脑高速运转,非常庆幸自己有一个听不懂英语的人设,有足够的时间门来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dan下一句话,却让她感到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后背汗毛根根炸开。
“我知道你听得懂英语,回答我。”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她,用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掐住她的下颌。
这一回,他说的是中文。
明琅忘记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dan面无表情,自始至终都冷漠地、评判地、压迫感十足地盯着她。
他在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