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昔日吕布之帐下都将,军中十八勇位列第八,弓槊双绝。
自那一次旷世的巅峰对决,吕布及其亲党悍将皆战死,而像张辽、宋宪这样的并州边军将则大多投降了。
但同样是一起降的,宋宪和张辽的际遇就是绝不相同。
他最后一次和张辽聚会饮酒的时候,那狗东西还只是个曲将,现在据说他随枢密到了西边,已经直接飞升到校尉了。
而他宋宪现在还是一个陷阵将,刚刚超过低级武人的水准,真的是苦啊。
所以,宋宪也将这一次淮南之战当成自己的建功立业的地方,甚至才有了这般鲁莽的一跃。
而刚喊完自己的名号,宋宪都顾不得后方观阵的徐晃有没有听到,就将步槊往前一荡,拨开了几根袭来的箭矢。
那些狗东西,这时候还要用箭矢暗算好汉。
宋宪身上插了一根没躲开的箭矢,扯开嗓子喊的第一句话就是:
“牌楯手何在?”
话音未落,一队牌楯手已经举着牌楯围了过来,然后护着宋宪快步向前冲锋。
宋宪躲在牌楯后,从细缝中观察着前阵,看着差不多要到敌军小阵前了,继而大吼:
“撞上去!”
这些牌楯手都是宋宪麾下的陷阵,本就是用在这个时候的,闻言一声不吭,将肩膀顶住牌楯,脚步不停,然后一个奔冲,直接就撞在了江东兵的小阵上。
这队江东兵是典型的十人花队小阵,四名戈矛手压线,在两侧是四名弓箭手,后面还有两名穿衣甲的军将,一个手持环首刀正在叱呵,一个手举令旗,压阵脚。
在宋宪这边的牌楯手顶上来的那一下,最前的三个戈矛手直接被顶的踉跄了一下,但站在最排头的那个戈矛手却是一个技击好手。
他先退了两步,然后又上前一步,接着手上的长戈直接顺着牌楯的细缝直接捅了进去。
戈这种武器在后面之所以被淘汰,主要就是因为它在回收过程时,那一截戈锋会被阻碍在敌人身体内,不利于武器回收。
但这一缺陷在此刻却是巨大的优势。
这名江东兵戈矛手力量巨大,在回收长戈的时候,直接将这面的牌楯也给带了回来,于是,一瞬间,宋宪这边的牌楯阵就缺了一角。
而江东兵右翼的弓手及时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手中的弓对着那宋宪就射了过去。
宋宪正觑着前头,正准备在牌楯阵撞翻敌阵的时候蹬上去,所以在左边牌楯倒的时候,是一点没反应过来。
但宋宪的战场反应绝对是一流的,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铁臂。
他根本没看见左侧的弓箭手在射自己,所以他做这个行为完全是武人的本能。
但就是这本能救了他一命。
铁壁刚举起来,宋宪就听到左耳边传来“叮当”一声,再然后就看见一根箭矢掉在了地上。
宋宪在被狙射的那一刻,全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他没有去往弓手的方向看,而是整个人如同一只老猫一样,蜷着钻入了牌楯里。
果然,在一箭不中,另外一名弓手又射来了一箭,因为宋宪的敏锐,这箭直接射中了侧方的牌楯手胳膊上。
那泰山军的牌楯手也硬气,胳膊上中了一箭后还稳稳当当的举着牌楯,纹丝不动。
他们都是宋宪的部下,知道这位并州悍将到底有多勇悍,所以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宋宪的两侧不让他被箭矢影响。
果然,在宋宪避开敌箭钻入牌楯后,整个人都没看一下前敌就又弹了起来。
这一次,他直接跃入了敌阵中。
在空中时,手里的铁槊就已经重重的敲击在了敌军那戈矛手的头颅上。
就这么一下子,那江东兵的头颅就和熟透的西瓜一样,整个爆开。
一滴白浆溅到了宋宪的脸上,紧接着其人手里的铁槊就如同风车一样兜砸在了另外三人的下巴上。
第一颗的脑袋是被锐利的槊尖给割开的,第二颗脑袋是纯纯被砸碎的,只有第三颗,铁槊只是将之震昏了过去。
转瞬间宋宪就已连杀四人,而这会无论是两翼的弓手,还是后方的江东什将都是懵懵的。
宋宪的牛皮靴子踩在了那个昏过去的戈矛手的胸膛上,顺手将铁槊贯穿了他的胸膛。
随后,宋宪扭头瞪向了侧边,对着那个率先暗箭射他的弓手狞笑了一下。
此刻宋宪的脸上犹自挂着红的白的,脚踩着尸体,彷似恶鬼。
终于,那个江东什将终于崩溃了,丢掉执旗的袍泽就要往后方跑。
而那边,彻底解放出来的牌楯手们,也丢掉了牌楯,抽出环首刀将那四个弓手给围住剁死了。
尤其是那个中箭的牌楯手专门找到了暗箭伤他的,直接将他的脑袋给斩了下来。
只有那个执旗的,依旧不屈的站在原地,向着围上来的泰山军怒目而视,可随后也被搠死在地上。
那面代表孙家的苍天旗就这样落在地上。
至于那位刚刚逃跑的什将也没有好下场。
宋宪只是举起铁槊在手里掂了一下,就投掷铁槊贯穿了那位懦夫的后背!
这就是泰山军,天下无敌之军。
这些江东兵战力非是不强,部伍非是不严,士气非是低落,但奈何他们和这些泰山军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战场是非常残酷的,它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故事。
你一刀我一枪,站的那个活,躺着的就是死。
不是江东兵不死战,而是泰山军太强了。
在宋宪为排头陷阵的情况下,泰山军数支精锐小队也登上了河心洲。
他们也同样顺利的歼灭了滩涂地上的江东兵,将这一片浮桥的阵地给牢牢的守住了。
河心洲上的情况,全部落在了寿春城上的吴景等人眼里,所有人的心都是揪着的。
敌军所表现出的战力,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何等之勇士,以铁槊撑杆而过河;又是何等之勇士,瞬破他一支精锐的十人众。
而更可怕的是什么,当那敌将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他吴景甚至听都没听过。
要是一般听闻过的敌军勇士有这般骁勇也就算了,但现在一个籍籍无名的就有这等勇力,这是何等骇人?
此时此刻,想明白这些的又岂止是吴景一人,能待在城头上观阵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汗流浃背,站立不安。
这个时候,孙权反倒是最镇定的那一个,他手搭着凉棚,眺望着河心洲,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