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郭援将环首刀别在了身后,深吸一口气,弯弓就对入林的鲜卑骑士射去。
从外入林,视野本就暗,所以追着郭援他们一起进来的鲜卑武士一下子就落在了明处,又看不清对面。
就在他们适应林内的光线时,对面就射来十余支箭矢,一下子就将这些鲜卑武士打得措手不及。
不断有失去主人控制的战马,茫然的冲向林内深处,而剩下的泰山军突骑们也迅速下马,以战马为掩护,躲避箭矢。
这些人是爱战马,但生死关头,也顾不得这些了。
隔着战马,这些鲜卑武士同样抽弓对射。
双方你来我往,林内绽放着一朵朵鲜血染红的花,可能你刚刚用手里的弓箭夺走了一条性命,可能下一秒,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矢就会夺走你的命。
这里没有胜者,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
就在郭援不断抽取地上的箭矢回击时,忽然从后方的林内传来剧烈的马蹄声。
郭援亡魂大冒,再傻也知道这时候出现的不会是自己人。
于是,在感受后背如芒的刺痛时,郭援猛然抽出环首刀,扭身跃起,如一大鹏般向后劈砍。
这兔起狐跃之间所表现的体能和武力,不愧他族内武勇十二郎的美名。
而郭援的直觉也的确敏锐,果然,在他的身后,一名披着锦绣袍的骑士出现在了那里。
看着这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骑士,郭援狞笑,手里的环首刀向着对面的头顶狠狠劈下。
对不起,谁让你上阵还不带头盔呢?
可下一瞬,从腹中传来剧烈的疼痛,郭援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从身体中流走了,本先跃起的身姿也因此松垮着落了下来。
但郭援却并没有砸在地上,只因为一柄马槊已然洞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死死的挑在了空中。
那名锦绣骑士,乜着看了一眼郭援,用带有凉地口音的正腔问道:
“知道袁绍在哪?”
郭援用他仅有的力气抓住马槊,不让马槊深入自己的腹腔。
接着,他努力的睁开眼,对那人嗤笑道:
“狗崽子,背后偷袭,可耻!”
可下一呼吸,那武士就拽着马槊往地上一甩,郭援整个人就这样被惯在了地上。
就这样,郭援又一次受到重创,再次喷出了一口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迷离。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那位武士称自己是马超,然后再多的就听不清了。
一道寒芒闪过,郭援斗大的头颅就这样飞到了空中。
他,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而那边,随着郭援一死,剩下随着他突进林内的数十名骑士也被消灭了。
此前和郭援对峙的那支骑队在看到这般场景后,急忙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骑吏期期艾艾地禀告道:
“校尉,没想到这些袁贼会突进林子内,打扰校尉休息了。”
从这人的表现看,这位锦袍武士给他带来的压力是非常大的。
但所有人都理解,因为此刻他们面对的正是有名坏脾气的马超。
但此刻的马超脾气似乎不错,并没有处罚这名部下,只是甩手让这人打扫战场。
一边的马岱凑了过来,说道:
“大兄,看这些溃兵都是军中精锐,这会却惶惶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命,看来王上那边是大胜啊!”
实话实话说,别看马岱是马超的弟弟,但这会侧在马超的身边也感觉压力大。
原先马超本就是那种虎狼性子,面相就是那种雕悍狼戾的样子,后来马超破了相后,这副狠戾中就又添了几分杀气,实在让人不敢直视。
但就是这么桀骜不驯的马超,在提到王上时,竟然双手抱拳,向着东北面王上所在的方向,恭声道:
“我王神武英发,此战大胜本就是毫无悬念的。”
恭敬说完这话,马超又恢复了此前的桀骜,扯着嘴角冷道:
“但这大胜了,诸将都有功,你我兄弟二人有什么?战前,王上令我将兵南渡,就是期冀我能斩首袁绍。而今,数日风餐露宿,吃了那么多苦,最后完不成这功,可不要让诸将笑死?”
说完,马超咬着牙道:
“我马超可丢不起这人!”
马岱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本来他们就错过了这场盖世决战,要是最后拿不住袁绍,那真的是血亏。
但忽然,他皱眉问了一个没人提及的问题:
“兄长,可要是袁绍已经被擒拿了,那我们岂不是无用功了?”
马超听了这话,也呆了一下,他焦躁得捏了一下马槊,滑滑的,那是刚刚郭援留下的鲜血。
纠结了一会,马超森冷的说了一句:
“那就希望那袁绍命大逃出来!”
说完,马超就要下令让众骑出发,要是在这耽搁一会而让别部拿了袁绍,那可就哭也来不及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对面的浮桥上,滚滚烟尘中旌旗猎猎。
马岱只是瞅了一眼,就认出这是大将于禁的旌旗,于是对马超道:
“兄长,于帅到了,咱们要不要先过去打个招呼。”
打招呼也就是让一二骑奔去于禁处禀报一下他们这边的情况,是不影响马超追击的。
可谁知道马超竟当场说了这样一句话:
“恰逢其会,使这山寮居我上,还要我去拜他?等拿了袁绍,此辈也只能望我项背!”
这话说得马岱是头皮发麻,而马超却一点无所谓,招呼着突骑就向着南面赶去!
甚至马超也不掩藏行迹,出了林后,直接卷起尘土,赳赳地从于禁前军飙过。
真可是一头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