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爹心里有事,被这一下子吓得不轻,反把李虎吓了一跳,忙问:
“小爹,你这是咋了?压力这么大吗?莫不是又纳小妻了?”
张小爹摇了摇头,没理会李虎的打趣,他继续埋头走着,可走着走着他又回头问了一句李虎:
“虎子,你咋看刚刚那个叫辛评说的,说咱老张家就是一中人之相。”
李虎撇嘴,对张小爹道:
“那种神鬼叨叨的巫儒理会什么,我一直以为这些儒士都是不问鬼神的,没想到比那些吃这碗饭的都还信这个。咱不知道王上小时候如何?咱就知道自我跟随王上,王上就是这样英明神武。再说了,就是有不同,那不应该的吗?咱王上是黄天的使者,是泰山府君在人间的行走,本不就应该如此吗?”
张小爹沉默了,他知道李虎说的对。
其实对于发生在张冲身上的事情,最先怀疑的就是他身边的这些家里人,他们看着二子长大,二子到底什么人他们岂能不清楚?
且不说智慧、见识这些虚的,就说一个最直观的,那就是武艺这东西。
武艺可不是靠顿悟就能会的,纵然脑子里能想明白也需要一招一式的苦练打磨。而二子呢?从小就没学过任何武艺,甚至身体也不怎么好。
但发生在二子的是什么呢?学手戟,三日乃会,十日小成。学弓弩,一日毕会,三日小成,继而学槊,学马,无不是三五日便顶得住常人数十年之功。
这种事情已经怪异到连一个傻子都能察觉出张冲肯定有什么奇遇了。
其实一开始张小爹并没有想到这,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家二子是有禀赋的,他们老张家百年蛰伏,终于在二子身上起了运了。
毕竟大桑里张氏并不是一般族群,而是当年齐王张步的后裔,是龙蛇遗泽。所以张冲身上有再多的神异,小爹也总以为是祖宗显灵了。
但后来军中发生的很多事都表明事情不是这样,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了他们好像真的受到了泰山府君的庇佑,军中也越来越多的人声称,每大战,他们总能看见了府君的使者在战场边上保佑着他们。
如是,军中都知道自家王上不仅是黄天的使者,更是泰山府君的行走,是真正的天上人。
所以李虎的看法和这些人一样,我家张王非常人也,乃天人也。
其实辛评的那些话不仅不能动摇张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反而更加让他们坚信了张王的天人身份。
毕竟连帝国最一流的智者都看出了我家张王的不同,不是吗?
此刻,张小爹听着李虎的话,看了看李虎,复而展颜一笑:
“是的,我家二子是黄天使者,是天人化身,本就当如此。”
说完,他转头往总粮台走。
后面,李虎谄媚的叫了声:
“小爹,记得我飞龙军的干豆啊!”
张小爹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
大军之本在于粮草辎重。
可以说,军中什么部门最重要的话,那就一定是张小爹管理的总粮台,此台负责供应全军七万名吏士,一万匹战马,十二万名壮夫。人吃马嚼,日费巨万。
一些没有军事常识的人,总认为军队的后勤补给并不困难,好像用“因粮于敌”四个字就能解决一切。
但实际上,在大规模的战事中,除了在少数受欢迎的地区,军队是很难在当地获得足够的资源补给的。
这里面的原因并不复杂,因为人是有脚的,军队要是在地方上搜刮,他们会将余粮埋起来然后带着口粮逃跑。而且纵然是抓住了也是没什么用,因为一个地区的余粮总量都可能无法维持大军十几天的耗费。
所以,真正能支持大军的只有从稳定的后方运输粮草或者有一处永备粮仓来供应大军。
而恰恰美的是,泰山军这两种都有。
此时在张旦抚镇河内后,从邺城发送而来的河北粮就一直源源不断的输送到邙山做储备。
再加上原先汉室积攒在太仓的粟米,可以说泰山军供应这样的战事毫无忧虑。
那些袁绍军中的智谋之士再如何多智如妖,他们都不会知道河北在泰山军的治理下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可以说,一年分田,二年丰收,三年大熟。
正是靠着均分田,薄徭役,兴水利,重农桑,在各种农业技术的帮助下,冀州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发展。
也是如此,才能供应得了张冲在外征战年余而士无饥色。
如许攸这些人只看出了泰山军久兵在外必然师老兵疲,却看不到泰山军能达成这样的出战强度又是意味着什么。
张小爹从中军开完会回来,十四个军的仓曹长早就在他的大营里等候了,这些人每一个都要负责一个军的军需供给,哪个军后勤出了事,就砍哪个人的头。
而这场大雨可不是只有谢弼那一个军有后勤问题,这十四个军大大小小都出现了短缺和损耗,所以急需总粮台这里调拨。
实际上张小爹的精力和能力都不足以承担军需的重任。
因为供应这等规模的军需所要涉及的调度和数学能力远不是张小爹这个文盲能明白的,不过张冲依旧还是委任他为总粮道,就是因为张小爹这个人大事不糊涂。
在一起批复了十四个手下的调拨申请后,张小爹抿着嘴,对众人说了句:
“今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有一点,今夜和明晨两顿,务必要给全军所有吏士吃热的,要有肉!”
这十四个仓曹长明白了什么,所以虽然艰难,但无一人推诿,齐齐抱拳:
“必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