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泰瞅了一眼,骂了句,就和对面冲出来的步槊手缠斗在一起。
他这边一共四个人,皆披甲,持牌楯,用锐兵。而对面二十来个上党步槊手,几乎都是布衣,就是手上的步槊都带着点歪曲,显然不是好货。
就这样,窦泰他们四个几乎想都没想,将牌楯抵在胸前,然后跃进了步槊方阵里,之后抓起环首刀就开始抹那些上党兵的脚脖子。
惨叫声,哀嚎四起,上党兵在方阵破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四散而逃,走的慢的,直接被窦泰他们抓住砍了脑袋。
而剩下的也没能走成,当窦泰这边跳荡的时候,原先左右两侧的三人小队开始奔到上党兵的两侧,直接截断了上党兵的归路。
这些上党兵赶紧丢掉兵刃,就要投降。但忽然听到窦泰说话的胡语,又赶紧捡了起来。
小队里的一个什将见这些人紧张成这样,赶紧用汉话喊了一遍:
“弃械,不杀!”
到这个时候,这剩下的上党兵才跪在淤塘里投降了。
而那边,原先冲向窦泰后方的两个上党骑士也遭遇了失败。
这两个明显没想到那队弓弩手的战斗力那么强,面对奔行过来的战马,躲都不躲,就引弓攒射。
只一轮发矢,跑在最前面的上党骑士就正面插满箭矢栽倒在地,甚至他胯下的战马也只是续行十余步,就歪着脖子躺倒在地。
后面的骑士骇了一跳,当即转回马头,狂奔回壁。
甚至,他用余光还看了一眼淤泥那处战场,看带出的步槊小队就这样全部覆灭,内心惶恐。
“这咱们出来还没喝一杯水的功夫吧,就全完了?”
但就在他要正头,忽然瞄到一个敌军武士正举着一柄缠铁丝短矛对准自己,心里一慌。
随后一阵破空声,那短矛就插在了自己的胸口。
落马后,他的战马又跑了十余步才反应过来,忙调转回来走到主人的身边。
而这个时候,窦泰已经走了上来。
他将插在骑士胸膛上的短矛拔出,然后插在了泥地上,之后用随身的短刀就开始割那人的脑袋。
那上党骑士的手一直努力推着窦泰的手,双脚也不断往后蹬。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割下这人首级后,窦泰也没有自留,而是使劲一甩,将首级甩入了壁砦。
做完这些,窦泰将手上的鲜血抹了抹,拔出地上的短矛,忽然高喝:
“降!”
附近的泰山军吏士被他所感,纷纷振兵大呼:
“降!”
对面的营砦陷入了沉默,忽然又是一阵骚乱,再然后又是怒骂、哀嚎,最后只剩下了求饶。
窦泰他们这边不急,就这样等着。
一些老卒这会甚至已经开始弯腰去割地上尸体的首级了,骇得那些上党降兵瑟瑟发抖。
再然后,壁垒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浑身浴血的武士,手里还举着一颗首级,正怒骂:
“这是哪个砍的?”
窦泰悻悻,缓缓走了过来,苦着脸:
“部将,是……是咱。”
原来这武士正是韩当。
在窦泰这边发起正面进攻的时候,他带着剩下的五十人很顺利的翻进了壁垒,并将里面一支人数几有二百人的部队给降俘了。
此时,韩当看着窦泰,忽然一笑,手里的首级也塞入了窦泰怀里:
“算你走运,这人我问过了,就是这里的戍将。”
窦泰虽是匈奴杂胡,但也学习过戍将这个词,当即意识到自己是立了功了,咧嘴一笑,嘴角还带着血。
……
一个时辰后,韩当陆续清理了这座砦壁,缴获了大概十几石的粮食和一些破坏的兵刃。
他又从这些投降的俘口中得知,这些人只是附近被征来的乡卒,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武士。
于是,韩当做出判断,挡在他们前面的上党军实力定然不强,不然不会兵员不备,军资也少。
所以他决定再接再励,再南下攻破几处砦壁。
但是当韩当说出他的决定后,他的副将却犹豫的反对了,他叫孙轻,原是太行山的小帅,后来在泰山军拿下赵国后率部投靠,之后和韩当一样,入了横撞将,只是比韩当要晚两期。
此时孙轻犹豫道:
“部将,咱们不能轻敌啊。这上党之军我以前打过交道,没这么弱的。”
韩当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以为然。
你孙轻当时在太行山为贼的时候,带的是什么兵,咱们现在是什么兵?能比吗?
他也不和孙轻多话,直接以部将的名义下了令:
“拣一队人送这些俘口到后方,其余各兵在砦内休息,等我将令。”
各军吏应命,然后自己抽签选了一个人负责押运俘口到后方。其余人就散了休息了。
这一场短促的战役虽然时间不长,但实际上耗费的精力体力却不小。所以很快,各军士躺在砦壁的草推上沉沉睡去。
长久的军事生涯早就磨炼了他们的睡眠,这些人沾着草料,倒头就睡。
日头渐渐升高,韩当他们醒来后吃了一顿午饭,就开始准备撤离这座砦壁。
临走时,孙轻的意思是将砦壁给烧了,以免为上党军所用,而韩当却不当回事,只觉得这砦壁正好可以留个后面的友军上来后休息。
孙轻见自己几次劝诫都没用,肚里也有气,索性就不说了。
就这样,阳光斑驳下,韩当等人饱食后,继续沿着这条密林穿行,寻找下一处壁垒。
韩当等人走后,被选定的吏士也带着剩下的俘口押往后方。
只留下这空空的砦壁,在雾气的笼罩下,越加阴森。
而就在韩当他们走后三刻不到,一支绛色军衣的汉军骑队奔行到了这里,在发觉军砦空落,当即游骑四散,向着上党各处军砦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