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平原,一马平川。
张冲带着一万两千马步军,并不计的羊群历时三日,终于抵达了一条自北向南流淌的大河。
它就是大辽水。
大辽水出自塞外白平山,然后自北向南,沿着长白山脉的西麓流过高县(铁岭)、然后再向西转道在新民一带转道向南,然后穿过望平、辽阳,然后汇入二百里宽的辽泽,最后入海。
当张冲大军到了这里时,运气非常好,因为就在七月的时候,这里淫雨霏霏,大辽水暴涨。
这雨下了月余不止,大辽水都涨高了数尺有余。
如果张冲再早来一点,这里早就泛滥了,别说渡河,就连扎营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随着大雨结束,大辽水逐渐汇入南面的辽泽,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水位。
但话是这么说,河水退去留下的湿泞依旧为全军渡河带去了麻烦。
……
在一众突骑中,年轻的关平正好奇的看着前面的工匠营在那铺设浮桥。
他的眼神里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关平细细的打量着从北面流下来的大辽水,看着这宽阔的河面,感叹了句:
“总以为塞外苦寒,没有什么好山好水,但这一路看来,这水比汶水还宽啊。”
他边上的太史慈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你是得多走走。这辽东虽然避离中原,但亦是一处乐土。不然咱们东莱人为何都愿意来辽东呢?”
听太史慈说话,关平想起来了:
“大兄,你此前不就是避居辽东吗?和我讲讲你在辽东的经历吧。”
太史慈憋了一口气,不愿意搭理关平。
毕竟他太史慈也是要脸面的,难道和自己小老弟说,咱当年来辽东就做了寇?最后还被捕到李家做了个奴?
这话说不出口。
不过,当太史慈在看到这绵长辽水的时候,还是追忆了一番。
这里,距离和弟兄们聚啸的群山也不远了吧。
也许是巧合,日后太史慈落草的地方,有个名字,它叫赫图阿拉。
这会,工匠营的大匠们正不断规划着路径,确定搭建浮桥的位置。
很快,全军的辎重兵、辅兵皆开始布土作桥,开始搭建工事。
这个过程中,这些工兵半个人都埋在水下,脱了个精光,在刺骨的寒水中工作。
不过,作为张冲亲领的主力,北路军的补给是比较充足的。
等干到下午,三座浮桥就出现在辽水上,这些工兵也得以上岸休息,换上干净的衣物,保暖。
就这样,对岸没有见到一兵一卒,泰山军的征辽北路军一万两千战兵就渡过了辽河。
此时,在奔袭玄菟郡城的路上,一直若有所思的王泽,忍不住问向张冲:
“张王,贵军不仅战兵韧性十足,直驱百里而不改色。就连辅兵也能在寒水作业,真是不简单。”
张冲哈哈大笑,他指着正奔行的人马如龙,自豪道:
“这就是我的弟兄们!我待他们如手足,他们自当我是弟兄。”
听到这个话,王泽脸色复杂。
他明白,汉室为何在河北会败的那么惨了。
……
玄菟郡的汉军到底是发现了这一支渡过辽河的兵马。
此时,在玄菟郡城,一名骑将正向玄菟太守纪皋急报:
“府君,从西北面出现一支敌军,看旗帜和号衣应该就是泰山军。哨骑们探得此军应该有万人上下,其中骑步各半,正向着郡城杀来。”
在太守府内,一众衣冠博带听到这句话后,皆大惊。
他们议论纷纷,皆不明白泰山军不是在辽泽以西吗?怎么玄菟这里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股兵力。
就在一众衣冠慌乱时,上首之人,头戴玉额带,扎武士髻的英武将吏一拍案几:
“都给我安静,慌什么?这天还没塌呢?”
说此话者正是玄菟太守纪皋。
只是这个太守并不是汉室所封的,而是自称平州刺史的公孙度册封的。
但这并不是说纪皋就是一个无名之辈,恰恰相反,他才是玄菟的实力派。
他祖上是前汉高祖册封的军功侯,排名六十六,为襄平侯。只不过这个侯位早就被夺,现在只是玄菟城的一个豪族。
但就这么一个豪族,却是城内最大的实力派,就因为纪皋这人四海,不知道招揽了多少肃慎、扶余、高句丽的流浪武士,有铁甲兵二百。
也正是有这样的实力,他才能夺下玄菟城,摇身一变成为太守。
此刻,随着纪皋的怒斥,围在他周边的铁甲武士纷纷将环首刀顿在地上,敲击着木板。
随着这些武士的敲击,厅堂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伙都注视着纪皋,想听他有什么办法。
纪皋皱着眉,沉默思考。
如果是按照一惯的战法,这会他们早就带着汉军骑士出城进攻了。这也是汉军一直以来针对肃慎、扶余那些野部落的办法。
这些野部落时常侵扰边郡,又每每只是为了劫掠,所以一遇见汉军骑军就望风而逃。
但现在的情况肯定和过去不同了。
泰山军的战力已经不用多说,不仅是从中人亭溃退下的汉军之口证实了,更被现实给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