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泰山军来了,开始在清河地区分地了,从此疤脸的命运就开始改变了。
任何事情都是有主次之分,二者协同时,次要辅助主。而当二者冲突时,次就要服从主。
而对于现在的泰山军来说,打赢这场改天换地的战争就是现阶段最主要的事情。
所以在分田时期,泰山军就将征粮、征兵、战勤作为各乡公所最重要的事情。
具体表现在征兵上,那就是需要社里动员足够数量的护田兵,还要将一些拔萃的兵样子推荐给地方的镇戍军里。
而这也是地方乡社吏们最头痛的事情,甚至比动员各户出粮都头痛?
为何?因为自古征兵就比征粮难。
以征粮来说,泰山军的税赋是要比汉室重的。但在实际上这点税赋是黔首们完全可以负担的。更不用说,这个过程中泰山军给予他们的恩德和处事的公平,更让他们不带犹豫。
但对于出丁从军这件事就难多了。因为在分得田地后,每家每户的丁口都很紧张,再加上之前连续战乱数年,人口损失也不小。而且相比于出汗交点米来说,流血丢命这件事就危险多了。所以要地方想要征兵的确难度不小。
而泰山军也考虑过这些,知道过多的抽调地方上的丁口从军或者出伕肯定会影响地方上的生产。
所以即便有扩大兵力的本能冲动,泰山军仍然克制住了。他们只是在乡社构建了一支护田兵,在城邑中驻扎一镇戍兵。
和南边那些竭泽而渔的郡守诸侯们一比,无疑算得上精兵简政了。
时局发展到现在,即便再迟钝的人都知道天下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大争之世。
在这种只有一个胜利者的游戏中,所有势力主都会倾尽全力发展兵力,能不能活下去从来不看粮食多不多,而是看手上的兵多不多。
不然你粮食再多也是别人的粮仓。
这些中原诸侯主可不像泰山军那样想着未来,他们都是扫地为兵,先赢了再说。粮食不够那就饿死吧,反正饿死的都是该饿死的。
但泰山军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会损害泰山军的权力合法性。泰山军起事时,高举着替天行道,那就规定了他们要行正道,不然你的正义之基就没有。
而河北黔首们为何那么快就能认同伱泰山军,不就是他们觉得泰山军是上天派来帮助他们主持正道的吗?
所以泰山军不能,也不愿做那种签丁入军的行为。
但在这一场漫长的战争中,有些人看重人心向背,有些人看重霸王之道。这里面不会因为谁正义就会必然胜利,最后到底还是看双方力量的对比。
所以张冲和政事堂的诸门下们即便心里鄙薄那些蝇营狗苟,却并不敢小视。他们在努力让黔首们理解和认同,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一场他们的战争,成败的结果与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
而很显然,泰山军的分田行动无疑大大加强了这种意识。
过去的黔首们根本不关心什么王侯将相的斗争成败,因为不管谁当家,他们的悲惨从来不会改变。
但现在不同了,在有了足够的土地之后,尤其是当这些土地还是从豪强们手里分出来的后,他们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泰山军能不能巩固胜利决定了他们这些土地能不能再留在他们手里。
千万别将这些人当成傻子,也别觉得这些人愚昧不堪。这些人或许不认识文字,也缺乏足够的知识,但他们并不缺乏生活的常识和生存的智慧。
他们当然明白,他们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全是靠泰山军的军事胜利为保障的。尽管那些分田吏们此前一个劲的说,这土地谁种的就应该属于谁的。
但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如果他们天然就该拥有这土地,那为何祖祖辈辈都还作为佃户?
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因为谁!
所以当泰山军开始要在地方征兵后,这些人就明白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们和泰山军是真正的一家人。只有他们帮助泰山军打赢这场战争,他们的子子孙孙才能不再过祖祖辈辈的苦日子。
就是这样,泰山军和广大黔首们完全站在了一起。征兵保卫河北,解放全天下就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合法性。
但不要忘了,那就是人是多么复杂的一种生物。
漂亮的口号和大义只能让政策推广时阻力变下,但要是想让大家踊跃参军,那就得需要其他实在的东西。
有一个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你和黔首们说,咱们是一家人,人家也信这句话。但人家还会想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别人去参军,然后我继续种地,这岂不是更好?
既有人去保卫大家,又不让自己去陷入危险,岂不是一等一的好事?
所以只要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他就不会主动参军,而是会选择继续观望。让一个个憨厚人去参军,去帮泰山军护河北,打天下。他们就能坐享其成了。
其实这也是泰山军自己造成的。
过去汉室签发当兵的最简单了,就是将那些商贾子弟和赘婿统统抓去当兵就行。这些人都是没有土地的,所以抓走了也不会影响地方上的生产。
就拿张冲自己的例子来说。
当年在大桑里,乡里签发更夫去践更,就专门提了家中独子的不去。但为何独子的度满会去呢?
因为度满是商贩之后,在里社没有田土,所以即便被抽走也不会影响生产。所以这类人总会成为各项派役的优先人选。
但现在不同了,泰山军给所有黔首分了地了。
那谁还有心思去当兵?即便他们知道不当兵这地就种不长久,但还是希望别人去当兵,自己留着种地过好日子。
所以泰山军非得有其他办法才能打破这一僵局。
而这一手段就是泰山军在老泰山时期就一直在用的“拥军第一”政策。
也就是对参军者和军属提供更高的经济利益和更高的社会地位。如分田的时候,好田就先分给军属,军士退役可以直接到地方上为吏。
通过以上种种优待,军士和军属就将会从黔首群体中抽离出来,成为和泰山军更紧密的群体。
而疤脸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加入了泰山军。
他的那位老军养父将疤脸送到军中,随后自己就成了当地社里的社长。
而入了军的疤脸,正式跟着老军姓韩,并且按照军中传统,抽字为名,叫韩常。
明天凌晨四点出发赶飞军去新疆,啧啧,后面一周在新疆给各位老爷更新。东南羸羸小卡拉米要去祖国的大西北吸取一点精悍气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