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壁内的暂编军,他们已经帮不了多少了。
在他们南面突围的时候,汉军的骑兵也在后面衔尾追杀。
显然,泰山军突骑真的惹恼了卢植,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
壁下的鏖战并不比突骑的战斗来得轻松,此时他们最大的危急是,已经被压缩在了一个非常狭长的壁下平地。
要不是壁上的长弓射手们还在发射着密集的箭矢,阻碍着汉军的压迫,他们估计都要被硬生生挤死在这里。
此时韩浩已经在扈兵和杨丑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一手擎着战旗,一手捶着胸口,对周边的袍泽道:
“弟兄们,我等来自各方,我们这里有河内人、有赵国人,还有魏郡人。本来我们都是陌路之人,但因为泰山军,因为王上,咱们聚在了这里并肩作战,成了生死弟兄。今日,我等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但
我韩浩不后悔,因为死在咱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亏。”
韩浩这边说完,就有人群中的勇士呼和:
“镇将,俺也杀了三个,不亏。”
“俺杀了一个。”
“还有俺,俺也弄死了一个。”
韩浩赤着眼睛,呼号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不说别的,就要大伙临死前也带走一个。到时候我韩浩在阴府再与弟兄们吃庆功酒。”
“好!”
“要得!”
……
此时,河内镇兵的死志已现,他们都知道留给自己的可能就是一死了。
前面是无边无延的汉军大兵,后面壁垒因为狭小根本撤不进去。而他们这会却又累又渴,这怎么活?
突然有人冲着上面的袍泽弟兄喊了一句:
“老兄,咱们口渴得厉害,放桶水下来,润润嗓子。”
壁垒上面的泰山军当时眼泪就流下了,他们当然知道下面的弟兄后面会遇到什么,他们也听到了镇将给他们的喊话。
所以这些人边哭着边将一桶桶清水缒下城头。
河内镇兵们掬着水互相饮用着,用清凉的水缓和他们紧张又害怕的情绪。
谁不怕死?但正如镇将说的那样,到这个时候了,除了一死一谢王恩之外,他们临死也要拉上一个。
这就不亏!
多么朴实又残酷的算术啊。
就是一命换一命。
而那边,赵郡镇的三名将领也聚在了一起。
此时昔日在襄国同时反正的三将已经大不一样。
营将之一的刘固此时左臂齐肘而断。他突围的时候遇到了汉军一名胡将,斗战不敌下,直接被对面砍了一斧。
这一斧不仅崩碎了他的臂甲,更带走了他的左手。
不是手下的扈兵们拼死护着他杀出来,刘固早就没在阵里了。
刘固这边残了,赵容也好不了多少。他是今日最早一波发动反冲锋的部队,打到折现,全营千人,还能站在他边上的只有百人不到,人人带伤。
赵容自己也被髡了发髻,披头散发的,再加上脸上的血痂,真的宛若恶鬼。
这时候,他望着唯一还干净整洁的镇将李定,平静道:
“怎么着,老李你真的要这么做?”
李定复杂的看了一眼赵容,再一次强调:
“这都是我赵郡子弟,不能再死了。对面就是卢帅,我父与他有旧,我们只要阵前举义,定然无事。而且从此再入汉室,此身不为泥浊。”
听了李定这句话,赵容嗤笑了一声:
“说这么多,咱们就不是三姓家奴了?”
李定脸色不变,手悄悄放在了还手刀上,沉声道:
“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赵容放大了声音,喊着:
“什么意思?我等一从沮授,此为一姓之士。再降泰山,此为二姓之臣,最后咱们再降卢植,那就是要做三姓家奴了。”
李定退后一步,认真道:
“所以你是不愿意了?”
赵容哈哈大笑,将手放在耳朵边,做倾听状,突然就来了句:
“你听这声音,听到了吗?你李定好好听听,这是旁边河内镇的告死声。他妈的,他们不怕死,我赵容就怕死吗?我承认你李定家世好,能力强,但你别来糟践这声名,这为你死去的弟兄。”
话说到这一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定抽出环首刀,突然高声下令:
“营将赵容临阵要降,给我乱刀斩死。”
显然李定心思脏,既然你赵容在乎名,那就侮你名。
看着愤怒的赵容看着自己,李定嗤笑,你又能如何?
但突然钻心的疼痛传来,继而浑身发软。李定低头一见,就看到刘固正用一把断刀挑开了他的脚肌腱。
李定再也站不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固,问了这么一句:
“你作为赵王之后,不愿意随我归正,竟然要为虎作伥?”
刘固沉默了,吐出:
“你要是带着咱们投了,那些战死的袍泽算怎么回事?我那断手又算什么?”
到这个时候,李定再掩盖不住自己的恐惧和悲哀:
“没成想,我李定死在一个废人之手!嗬嗬。”
话落,他的喉咙被赵容割开了。
不做三姓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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