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并不只有杨茂这一个一军主帅辗转反侧,军中的一些个新兵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总之夜色深深,八月六日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
八月七日,旦,定亭。
战斗毫无征兆的再次打响。
这次双方战斗的主角不再是步兵,而是骑兵。
镇北军在清晨对驻扎在密林一带的李辅、严纲二部发动了进攻。
汉军大概派出了两千精锐骑兵,开始绕过定亭的阵地对泰山军这两营突骑寻求决战。
天威军、天雄军在昨日一战中只是简单驱赶了河间骑兵,并没有耗费过多的体力,所以此刻面对汉军骑兵团的挑衅也是完全不惧。
李辅只是简单打了一面红旗,就带着天雄军的五百骑迎了上去。
此处的地形实际上并不适合骑兵的集团冲锋,但李辅还是迎接了上去。作为一名骑将,前方纵有刀山火海也要有敢于冲锋的勇气。
前方穿着绛红色军衣的汉军骑兵踩着满是碎石的道路冲锋,时不时就有战马瘸腿摔倒,乱成一团。
但李辅这边的五百骑人数虽然少,但皆装备了马蹄铁,即便在这等道路上都是如履平地。
一方密,一方疏。
第一次的撞击很快就分出胜负,汉军被打得大败,顺着右边的林子就撤出了战场。
而后面还没出动的汉骑也停止了进攻,很显然对面的骑军将领也反应过来了,这里的战场对他们并不利。
而已经从冲撞中杀出来的李辅并没有顾得上查看
战果,就有一名令兵背着背旗追上了他。
这是杨茂的令兵,他疾驰而来就是给李辅送来新的军令:
“东面战场出现了昨日的那支汉兵,命你部直接从后方抄击他们。”
李辅一听这令就明白了,令中出现的那支汉兵必然昨日给东郡镇兵造成巨大伤害的那部,此部残虐,正好收拾了他们。
他看了一眼东面隐约出现的“公孙”旗帜,心中有了主意,他将断裂的马矟丢开,从后腰处抽出环首刀,叫道:
“是时候给昨日牺牲的袍泽们报仇了,随我冲!”
说完,李辅一夹马腹,在一众复仇声中杀向了还懵然无知的公孙度部。
此时战场的迷雾遮挡住了公孙度的视线,他并不知道正有一支敌骑正冲着自己的侧方突袭。
喊杀震天的战场上,烟云遮蔽着视野。公孙度的前部刚刚和已经换防的河内镇接触。而河内镇将韩浩也坐在马扎上,双腿绑着夹板,用令旗和信兵指挥着前线的战事。
公孙度皱着眉,看到昨日被打得丧了胆的半岛野人到现在还不肯上前,也发了脾气。
他狠厉道:
“去告诉那些野人,今日再不拼命,下次我就去他们的部落将他们的妻子全部吊死。”
很快一名懂胡话的军吏就匆匆奔了过去。
他先是和野人们叽叽哇哇一顿,还不断比划着动作。而对面的野人们一开始也是连猜带蒙,但等到明白眼前汉人的威胁后,马上就和这汉人爆发了冲突。
各式样听不懂的语言不断乱飙,急得那汉吏最后蹦出了一句话:
“干,不上就死。”
说着就抽出刀将一个叫唤最凶的野人给砍死了。
鲜血一下子震慑了那些野人,他们再没有多说什么,就在一名强健的野人带领下,冲了上去。
那军吏看着伏低的野人,骂了一句:
“真的是贱。”
这就是汉人对塞外野人的态度,骄横且蔑视。
然后此人就准备回复公孙康,不过刚走一步,他就将自己外面的衣袴给换了。
他担心自己刚刚站在那些熏臭的野人边,将自己的衣袍也给熏臭了,到时候带着这臭味去见公孙康可不能行。
只是就在他脱衣袍的功夫,他看到了后方冲上来的骑兵,他张大着嘴就要给公孙康示警,但从河内镇阵地射来的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后脑,其人一句话没说就死了。
公孙康这时候也正好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令兵,然后就见他惨死,心里一痛。
但后面突然传来的崩裂的马蹄声直接吓得他汗毛竖立起来。
他努力转身,就看见密密麻麻的穿着黄色衣袍的泰山贼从侧翼撞了过来。
他看到,一名汉军吏士甚至手中的戈矛都没有举起来,就被环首刀割开了喉咙。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泰山贼骑军就像虎狼一样在他的阵内肆虐。
眨眼间,他的部下们就在他的眼前崩溃了。
公孙康没有一丝要重新控制队伍的打算,他灵活的将军袍脱下,带着扈兵就要从东面撤离了战场。
突然,公孙康心里一紧,下意识抡出弓箭,抽矢,向着危险感最足的地方一箭射去。
就在距离公孙康大概二十步的地方,一名天雄军骑吏正跨坐在战马上对着他就在瞄准。
那骑吏的箭矢擦着公孙康的右侧的头发而过,而公孙康的那箭却正中对面的面颊。
此一箭射出,公孙康突然有一个念头:
“难道我也是天佑的有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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