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三人背着活着的沮授去寻入城的泰山军了,就奔个活路。
至于沮授,则无声的看着头上的夜空,老泪纵横。
“罢了,至少还能再看到鹄儿了。”
……
城破后,刘惠一把就将沮授托付给他的沮鹄抱在了怀里,然后直奔府外。
他并没有带着沮鹄直接去找入城的泰山军。
一方面这是他素来的谨慎,另一方面他是初入泰山军中,各种人情都不懂,万一撞到几个想要首级功的,那死得多冤了。
所以即便耳闻过泰山军的军纪,刘惠还是打算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到了天明再去寻入城的军吏。
慌乱中,刘惠带着惊恐的沮鹄来到了一处宅邸,见其灯都黑了,便决定留在这家。
于是刘惠不断拍门,低喊:
“有人吗?兵荒马乱,想和幼弟托庇此处,可否开开门,必有重谢。”
刘惠拍了几次门,但还是没人搭理。
但刘惠知道此地必然有人,那喘息声隔着门板,他都能听到。
知道此家主人不愿开门,刘惠羞恼了,他威胁道:
“你们不开门,我可要喊了,便说此地有汉室大吏在此。到时候引来泰山军,你们可别怨我。”
这句话,果然有效,门后的喘息果然粗了。
随后就有人喊:
“哪来的孬子,也来威胁我们。信不信现在就弄死你?”
听了这般话,刘惠嘿嘿一笑,拔出环首刀就对这门缝一戳,那刀就将将停在了门后人的额头三寸不到的地方。
那仆隶被这一刀吓得直接尿了,顾不得放狠话,连滚带爬就要去找自家主公。
但你说巧不巧,藏在此间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老熟人,大粮商甄苦。
此时他正在厅内踱步,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慌乱道:
“泰山军神威,泰山军威武。……”
他一连换了好些个词,但总觉得不能完美的形容泰山军。显然,甄苦正在想第二日遇见泰山军的时候,该怎么奉承才能求一条活路。
就在他这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的仆隶连滚带爬来了,一来就喊:
“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个游侠堵门,说不让他进来躲,就将泰山贼引来。”
甄苦恼了,他恶狠狠道:
“真当乃公是泥捏的?之前在城头上,咱几个谁没杀过人?怕他甚,把他诓进来,弄死。”
但那边仆隶们听得这话,脸皆垮了,嗫嚅道:
“可我们真的没杀过呀。”
原来甄苦他们在城头,是能躲就躲,哪有什么机会杀人。
正恶狠狠的甄苦听这话,一滞,垮道:
“怕什么,咱们那么多人,揍也将这人揍趴了。”
随后甄苦一马当先,就为众仆隶壮胆。而有甄苦带头,十几个仆隶也真的气势起来了。
那边刘惠正将自己隐匿在角落,不引起路人注意。
然后就见门开了一道缝,然后就听到一声不确定的声音:
“是刘君当面吗?”
说话的正是甄苦,那日在城头就是他将刘惠摇上来的。
甄苦对刘惠的英姿可太深刻了,可以说,这辈子刘惠匹马冲阵的壮举都印在他的脑海里,所以即便刘惠匿在暗处,甄苦还是将他给认出了。
而一旦知道刘惠的身份,甄苦再没有之前的恶狠狠,忙将刘惠和怀里的沮鹄迎入宅内,之后就偷偷的将门关上了。
……
这一夜对于太多人都过于漫长了。
先是满街的刀兵声,惨叫声,然后又很快陷入安静。
随后就是泰山军骑马敲着铜锣高喊让各户安守自家。
这下子城内所有人都知道,从现在起,襄国陷到了泰山军手上了。
在心惊胆跳的度过漫长一夜后,甄苦等人都没遇到所谓的乱兵烧杀。终于,在第二日的将近午时,甄苦宅的门外,来了两个泰山军士。
两人皆非常年轻,一个操着兖州的土话,一个讲着赵地的方言,他们轻轻的拍着门,温声道:
“此家是否有人,我们是泰山军的,此来是为了清查情况。如果有窝藏城内军吏的,可以交予我们,一概不纠。而一旦被发现,就要被罚城旦春了。”
听了这话,甄苦等人一哆嗦,但看着刘惠,甄苦一咬牙就道:
“将军,你且到夹壁躲一躲,我来应付他们。”
但刘惠却笑道:
“我刘惠记得你这恩,必有厚报,但你却无需如此。”
说着,他就在甄苦震惊和不解中,高喊:
“我是常山刘长乐,是关校尉在城内的谍报,速速找你们上官。”
城外的两个泰山军士一听,不敢怠慢,因为他们真的在入城后被上面传过令,说城内有自家人。
于是两人一个跑去找巡逻的上官,一个留在了这里,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很快,一队泰山军吏士奔来了,然后就将宅内的刘惠迎走了。
只留下呆滞的甄苦和一众仆隶们。
突然,甄苦一拍大腿,喜道:
“这把,咱老甄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