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后面得知了真定王一系和汉室的抵牾后,李虎倒也能理解了。但对于刘惠此人,李虎也不知道如何安排,索性就将之送到了后面襄国的关羽大营。
那里正有一场大战,也让这个刘氏子看看咱们泰山军的威武之师。
后面,刘惠带着郭曙、张骧、卜胜、张延、李丰、郭超等勇士跟着一支车队去了后方的襄国大营。
在那里,他见到了彷似天人的关羽。
只不过这时候的关羽却好像很有心事,虽然面无表情,但刘惠就是这么觉得。
没错,关羽确实忧愁,而且逼近心急如焚的程度。
他已经收到了从后方送来的军报,知道此时易阳已丢,在当地土豪易阳刘氏的导路下,巨鹿郭典的大军正快速向着邯郸行进。
那里是大军的粮台,全军的衣食都在那里。一旦丢了邯郸,大军危矣。
本来关羽还想继续围城,但可以预见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泰山军都可能攻不破襄国。
那强攻呢?这死伤又必然巨大。关羽手上的是泰山军精锐野战军,要是折损在这无谓的攻城中,那襄国不要也罢。
就在关羽在想要不要会师撤兵的时候,刘惠出现了。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了。
……
刘惠见到了沮授。
此时沮授本应卧榻的,但为了给援兵使者一个信心,他还是强撑着换上了皮弁服,在幕府内接见了刘惠。
初次见面,刘惠给沮授的印象很好。
虽然衣袍带血,面目也脏污,但那一股勃然的英雄气还是让沮授感叹,汉家子弟到底气运不绝,还是有如这般的英豪的。
尤其是得知此人竟然能从泰山军的重围中杀入城内,这份武勇果敢真不是一般人啊。
但在听刘惠介绍自己为真定王之后,沮授的眉头就拧在一起了。
沮授作为河北士族的精英,对于本朝国秘自然一清二楚。可以这么说,真定王这一系可不是像个忠贞的呀。
沮授本人对真定王一系是不反感的,甚至还有一点物伤其类的同情。因为他们河北派之所以在国朝如此衰落,起因就是真定王刘杨一桉,以及后面的楚王桉。
当年光武得天下,河北世家出了大力。但在河南派的有意清洗下,先是真定王一系被除,然后就是他的侄女郭后被废,最后就是郭后所出的楚王被以谋逆下狱。之后就是大兴牢狱,将河北派士人大肆抓捕清楚。
自此,河北派一蹶不振。直到桓帝和西边的那个西帝都出自河北,他们才稍微振振了声势。
所以沮授不排斥真定王一系,毕竟也是他们河北派的,甚至如他的好友审配,一位比他更激烈的河北派,要是遇到这个叫刘惠的,还会更加欣赏呢?
但人归人,事归事。虽然对刘惠感观不错,但因为真定王的原因,沮授到底还是起了疑心,于是他问:
“哦,你作为常山国援军,可有书信给我。”
谁知道刘惠大大方方回道:
“没有书信,只有口信。因为冯国相担心书信会被泰山贼截去,然后计赚襄国,所以让我以口信代之。如我被俘,只需一死就行。”
沮授面无表情听着刘惠的话,突然赞叹一句:
“冯国相到底是心细的,知道书信不妥帖。那我问你,你既然没有书信,那我又如何能信你呢?”
边上一并候着的刘固听了沮授的话,正要上前回答,就被沮授说住了,他道:
“你只能证明自己是真定刘氏子弟,可证明不了自己是所谓的援军使者。”
面对沮授的质疑,刘惠不慌不忙拜了一声,道:
“正有常山王符印为证。”
说着刘惠就从袖袋中掏出一面金色符印交给了沮授。
沮授反复看了看,虽然这符印上有血渍,但确实是常山王之印。至于这血渍,应该是这刘惠杀入城的时候,留着的。
摸了摸此印,沮授又问:
“此次你们常山援军的主帅是常山王?”
刘惠颔首。
但沮授立马呵斥:
“一派胡言,常山王如何能有典军之权?国朝大律,诸侯王无中央令不得建军出征。常山王如何敢典援军救我?”
刘惠没想到沮授这里还给自己一个坑,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此人从容答道:
“律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一次出兵有国相、常山王一致同意,然后由常山王遥领,为的就是弥补之前黄巾之乱时,常山王弃国之罪。如是这样,沮国相还是不信,安刘某就只能再杀出去了。”
沮授沉默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他问:
“你送来的口信是什么?”
……
城内是无言的交锋,城外的大雨愈来愈磅礴。
轰隆隆的炸雷一个比一个响,划亮着无边的黑暗,也照亮着襄国汉军吏士们的心间。
这会,襄国城上的汉军吏士们正在暴雨中欣喜若狂,他们扒着城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外的土坡。
他们嘴上喊着:
“塌,塌,给乃公塌。”
就在万众所念中,城外的土坡真的在暴雨中逐渐坍圮。
费时半月搭建的土山,就在一场大雨中,化为泥泞。但好在因为躲雨,坡上的泰山军长弓手已经撤了下去,不然这一次塌方又要死伤惨重。
但饶是如此,襄国城上的吏士和仆隶们还是忍不住狂喜,在暴雨中载歌载舞。那两座笼罩在他们上方的噩梦终于划开了。
这下子,看泰山贼还怎么攻城!
也是在这个空,谁也没注意到,大粮商甄苦带着仅剩的十三名徒隶熘下了城头,直奔自己的家壁。